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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城
龙首街
唉!今日,是我开张的第十三日,仍然没有人上门。第一日,有人来问过我的酒,嫌贵走了,第二日,有个白衣书生喝了一杯,赞不绝口,说明日再来,第三日,白衣书生再也没有来,其他的顾客也没有出现,连问价的都没了。甚至,一整条长街都空寂无人了,但是奇怪的是,那对门卖肉的屠夫,隔壁绣鞋的老太,从不说话的卖油郎,不远处的小西施,依然每日砍肉、绣花、倒油、做包子,似乎没有顾客,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为什么?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着太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懊恼地自言自语:“
我好歹以前也是乾东城小霸王,何苦来这个倒霉地方受苦受难。”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丢下瓜子,走到了对面的肉铺,看着屠夫手起刀落的巨大屠刀,面不改色。
大哥要不进来喝一杯?
屠夫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像看一个白痴。
不收你钱!就当交个朋友。
他用出了自己在乾东城屡试不爽的套路,他自信只要这人喝了他的第一杯免费的,就会想喝第二杯,第二百杯!那时候自己赚的可是大钱了。
屠夫用一声清脆的筒骨断裂声回应了他。
他只能跑到了那卖油郎的铺子,卖油郎倒是一脸笑眯眯,虽然说的话很不客气。
滚开,别挡住我看小西施。
欸!你这说的就不对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酒壮熊人胆,你看多久也只是看,喝了我的酒,你就敢做了。
酒肆的小老板循循善诱。
滚。
卖油郎依然一脸笑眯眯。
得嘞。
小老板立刻站了起来,心中怒骂道:这要是在乾东城,我一把火烧了你这油铺!他正无奈地回到酒肆的时候,一阵突兀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转头,只见一辆马车冲在最前,身后还有八位骑马穿着软甲的侍从跟随着。前几日刚下过雨,地上还皆是水滩,马车速度不慢,踏起一地水花,朝前奔来。小老板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害怕那溅起的泥水染湿了他的衣衫。
吁
车夫一拉马绳,在酒肆门口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酒肆的招牌,低声念道,
东归?
小老板一笑,急忙走上前。
看你们似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东归这名字好啊,很配你们,进来喝一杯?
车夫依然皱着眉头看着那招牌,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或者根本不想在意他的话,他转过头,掀开幕帘,对着里面的人轻声说了些什么。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话,车夫急忙下车,撑开了伞。
然后一双鞋就踏出了马车,那双鞋一尘不染,上面用银丝纹着一只白鹤。
小老板自然识货,一笑:
贵客
随后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男子大概是三十余岁了,身形高大,面容和善,只是左边的那一抹眉毛,却是白色的。他望向酒肆的老板,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笑了笑,问道:
你是小二?
小老板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我是老板。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和善了,他一直努力摆出一副热情迎客的样子,可乾东城小霸王毕竟还是小霸王。
白眉男望向面前的这位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小老板,点了点头:
小老板你看着年纪不大,做得生意还是挺大的。
生意大不大,不看酒肆门面大不大,而是看。酒好不好!
小老板一身青衫,面容俊秀,光看容貌的确像是个在那私塾里苦读诗书准备考取功名的少年郎,可是这举手投足的气势,以及那总是略带着傲气的眼神,倒的确有种做大生意的派头。
喝一杯,不好喝——就回家换个舌头吧。
这少年果真可爱
南宫翎陌只是在远处默默的说着,并没有走上前的意思?
大胆
车夫怒道。
白眉男挥手止住了他,随后转身对着那些侍从说道
“反正都到了这里了,大家进来喝一杯。”
除了车夫没有动以外,八位侍从都下马踏了进来,他们似乎真的赶了很远的路,软甲之上尽是泥泞,如今一齐踏入了酒肆,靴上的软泥都留在了地板上。老板皱了皱眉,白眉男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笑了笑
酒钱加倍
随即他转头,看到了墙上的菜谱。
说是菜谱不合适,因为只有酒,没有菜。
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松花、声闻、般若。一共十二盏酒,一盏二十两。
一名侍从冷笑,伸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知道桑落城最好的酒馆兰玉轩里的月落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