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尤林闻听,凑到王副队长跟前,低声说道:“敌人胃口还真不小,妄想两面夹击,围歼我们,简直是做梦。”
王副队长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吃掉他这一路。”
指导员尤林点头同意:“对,战斗结束后,我们往南撤,临撤之前,我们给他留下点东西,"慰劳"他一下……”
王副队长领会指导员的意思,点头笑了。
时间不大,沿着公路而来的二十几个匪徒,已靠近娘娘山。隐蔽在阵地上的武工队员清楚看到匪徒们有的把枪扛在肩上,有的单手提着,有的双手端着,急一阵,慢一阵地往前窜……
这领头的匪小队副外号叫王胡子,是个老兵油子,从抗战期间他当二鬼子就跟赤色革命军打交道,对赤色革命军“声东击西”,“引鸟出笼”,“调虎离山”等项战术多少知道一点,所以一听到龙王镇“剿赤色军”,心里就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乱翻腾。
一路上前瞻后顾,窥察左右,到了娘娘山下,他一见山势险要,地形复杂,心里不禁咚咚乱跳,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他觉得赤色革命军的小股部队进行地下活动,专打你措手不及,打完就走。尽管这样,他还是很警觉,止住脚步,往山上仔细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才继续领着匪徒往前窜。
经过一段坡路,很快到了劈石口,进入了雷区。他止住脚步,看了眼相距八里多路的龙王镇,又转动着脑袋,仰脸窥察劈石口两侧……
这时,隐蔽在两侧山上的武工队,个个屏住呼吸,心绷得紧紧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狠盯住敌人,只等匪徒往前走。
二虎瞪着两只大眼,紧握着雷弦,在心里骂道:“阎王爷的账上已经有你们的名啦,还看什么,杂种!”
匪小队副窥察一阵,未发现什么,便摸了把汗水,转身招呼后面的匪徒道:“快点赶上来,快……”就急急往前走······
“咚·····”
匪小队副和几个匪徒踏上埋在东端的地雷,随着开山炮似的一声巨响,后面的匪徒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什么事情,二虎猛力一拉雷弦。
“轰······轰······轰······”
另外三颗地雷同时爆炸了,雷声未落,指导员尤林手掌狠劲的朝下一按,震天动地的高喊一声:“打!”
“咚咚咚……”
十几颗手榴弹又一齐在匪徒群里象火药库似地爆炸了。
顿时,劈石口烟火四起,弹片夹着沙石乱崩乱飞,匪徒被炸的胳臂大腿腾了空。
死的不动了,半死不活的哇哇乱叫,嚎啕大哭,几个没有受伤的,什么也顾不得,滚到公路两侧,趁着浓烟未散,掉头就往后窜……
王副队长带领几个队员,跳起身来,个个似猛虎下山,追赶逃敌。
“冲啊!”,“缴枪不杀,站住!”
匪徒们听也不听,死命逃窜,二虎止住脚步,瞄准一个,说了声“跑不了你”,接着勾动扳机,“啪”的一声,那匪徒就来了个倒栽葱。
另一个匪徒窜的最急,眼看就要钻进山下的青纱帐,王副队长把枪一举,那匪徒应声倒在地下,动也不动了……
这时,指导员尤林带领一个战斗小组,跳下悬崖,开始清查战场。
匪徒的黑血已流满劈石口,断气的躺在那里像条死狗样,受伤的匪徒鬼哭狼嚎地直叫唤,见了武工队,哀告饶命,举枪投降。
匪小队副被炸断一条腿,脸色惨白,眼睛无神,连声呻吟。他看了叶指导员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共产党的心眼真多,没想到……”
“你们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叶指导员蔑视地看他一眼,接着又说,“你告诉三吊眼,我们今天没有时间等他了,等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匪小队副连声答应:“好,好……”
这时,从正北不远的地方射来一阵阵密集子弹,子弹在劈石口上空“啾啾”的嘶叫着,打的树枝树叶往下直掉。指导员尤林知道,是三吊眼增援来了。
随着,驻在龙湾头的区保安队也响起枪声。武工队员带着缴获敌人的枪枝弹药,迅速爬上悬崖,撤到南侧阵地。
指导员急急地问二虎:“还有几个地雷?”
二虎道:“只有一个了。”
王副队长道:“不要紧,用手榴弹代替,埋上个连环雷,也够他们享受的了……”
指导员说:“对,这个主意妙。”
说着,凑了六个手榴弹,三个捆在一起,几个队员一齐动手,挖了三个窝,把地雷引火栓和手榴弹引火弦连在一起,就掩埋伪装好了。
然后,指导员尤林又把随身带的一件蓝褂扔在上面,便顺着丛林,迅速往南转移了。刚才三吊眼领着匪徒赶到龙王镇西北,闻听劈石口响起一连串爆炸,便知王胡子他们和赤色军接上火了,所以急忙率领匪徒往这里窜。
可是到了娘娘山东北脚下,山上忽然寂静下来,三吊眼心里非常纳闷,赤色军逃了,还是埋伏下了?那王胡子领二十多个弟兄呢?如果赤色军逃跑了,他们为什么不射击追赶?如果赤色军埋伏下了,他们到哪去啦?一大串问题,一个也无法解答。
他在山下停了片刻,最后只好下令部下,一面射击进行火力侦察,一面锅腰往山上爬。他自己带领五个匪徒,迂回到劈石口下,仍未发现情况,匪徒们朝劈石口射击更加激烈了。……
“别打了,快歇歇吧,人家早撤了·····”
三吊眼闻听匪队副呼喊,奔到劈石口一看,啊的一声惨叫,差点晕倒在地,众匪徒被惊吓得出的丑态就不必说了。
三吊眼着急地问:“赤色革命哪?赤色革命军到哪去了?”
匪队副呻吟两声,对三吊眼道:“赤色革命说今天没有时间在这等你了,等有机会再见。他们都往南撤了······”
三吊眼闻听,气的把脚一跺:“我这就去追他们,给弟兄们报仇,不抓到他们,我没脸见朱区长!”
匪队副痛的“唉哟”两声,又对三吊眼说:“老三,你快点先设法给受伤的弟兄治治吧……赤色革命心眼多,计谋广,你追不到他们……”
其他受伤匪徒也求天叫娘的哀告三吊眼,赶快送他们去医院。
三吊眼心里说:“你们这些熊包,被赤色革命军打成这个样,我怎么向朱区长交代……”
但嘴头上安慰他们道:“你们忍忍痛,我去追赤色军……”
说罢,朝众匪徒把枪一挥,就要往南追去。谁知刚挪动脚步,被粘糊糊的黑血一滑,扑哧一声,倒在一具匪徒尸首上。
他骂了一句,爬起身来,也顾不得衣服上沾满黑血,就指挥匪徒爬上悬崖,进入洋槐松林丛中。一个细高个匪徒提着步枪走在前头,探头探脑的四处窥察。
忽然,他发现松树底下有件小褂,急忙对三吊眼报告:“小褂!钱队长,准是赤色军撤退时撇下的······”
他这一喊,旁边三四个匪徒也围拢上来,细高个匪徒没等三吊眼回话,就三步两脚赶了过去,弯腰就要去拣小褂。
他刚摸着小褂边,只听他脚底下“嗤······”的一声,接着“轰轰轰······”地雷、手榴弹一起爆炸了。
围拢过去的几个匪徒连叫唤一声也没来得及,就被炸的四肢分了家,坐着“飞机”,一起进了阎王府。
那三吊眼身子被一棵粗大的老松树挡住了,所以只屁股被炸了条大口子,痛的他双手捂着伤口,唉哟唉哟直叫唤,也顾不得再追赤色军了······
武工队镇压东霸天,大闹龙王镇,巧战劈石口的消息像一声春雷,迅速传遍四乡。
穷哥们听了,扬眉吐气,互相传告,心里就像三伏天吃冰棍一样痛快,可那些渔霸地主,却搭拉下脑袋,说话也气力不足了。
朱永龙在伪县政府接到电话,会未开完,就慌慌张张地赶回龙王岛。他回来后,家也没进,就急急忙忙朝着龙王镇的镇公所走去。
镇公所和保安队原来住的八间房子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保安队临时找了四间祠堂落脚,赵大吹领着到小龙山追剿武工队,累的筋疲力尽,汗水出的不少,结果一无所得。
回来一看,部下被歼,老窝被烧,闹得不可收拾。他后悔今早上盲动,恨得直往自己脸上打耳光。眼下,他坐在屋里,抽着闷烟,瞪着一对无神的眼珠,长叹短吁,正愁没法向上司报账,抬头一看,朱永龙杀气腾腾地进来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心咚咚地跳着,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朱区长来了。”
朱永龙理也没有理他,坐在板凳上,喘了口粗气,狠狠地吸了口烟,之后,才从牙缝里吐出:“老赵”二字。
赵大吹连忙朝他把腰一弓:“朱区长!”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朱永龙双目射出两道阴森的寒光逼视着他,接着问:“夜里你怎么把赤色军放进来,谋害了张镇长?”
“不,不,”赵大吹连忙解释,“朱区长,夜里我戒备的很严,在张镇长门口设了两层岗,可赤色军化装成咱的区保安队,说是朱区长派来的,找张镇长有要事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