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珠看不懂纸上的简笔字，便让景阳读给她听。
景阳吐完之后，她便嗤之以鼻，“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贺局长维护爱妻之心，我看了都被感动到了。”
“随便你怎么说，”贺文钊根本不在乎，“既然葛同志在这儿，那我便通知一声，我们现在马上要去襄城百货检查，麻烦带路。”
“现在要去我的百货公司？”葛明珠始料未及。
“没错，”贺文钊整理好文件，装进公文袋中，“今天是我们例行检查，还请葛同志配合。”
葛明珠眼珠子一转，扯起唇角，“难道不应该多给点时间，让我们准备一下？”
“葛同志不也没给批发中心准备时间么，我们要做到一视同仁。”
贺文钊说完，拿着公文袋先出去了。
葛明珠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他怎么像块石头？”
“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景阳连忙‘踩上一脚’，贬低贺文钊，“他从小没有父母教育，所以脾气跟古怪。”
“原来是这样，”葛明珠了然地点了点头，“走吧，去百货公司。”
“老板，”景阳跟在身边，小声提醒，“如果被查出什么问题，那怎么办？”
葛明珠剜了景阳一眼，“能在我百货公司开公司的，那都是质素很高的人，怎么会做不合规矩的事情。”
“那倒是，老板的眼光肯定是最好的，”景阳拍着马匹跟上葛明珠，到了楼下，又快步过去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心地护着她上车。
十几分钟后，几辆车停在了襄城百货公司楼下。
贺文钊带着人去检查每个角落。
葛明珠在一楼等着，随着时间流逝，贺文钊还是没下来，她才开始有点儿担心，对景阳说道，“你上去看看。”
景阳应声而去。
但是很快，他就回来了，“老板……”
贺文钊等人手里拿着东西下楼，然后一一放在葛明珠面前的地上。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葛明珠不适地捂住嘴巴，“味道这么难闻。”
“是煤油炉，”景阳解释道。
“什么东西？”
“烧饭用的。”
“什么？”葛明珠花容失色，“他们在里头烧饭？这怎么可以？”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怎么做才是合乎百货公司的要求。
“没有办法，”景阳解释道，“不烧饭，难道饿着肚子？”
“葛老板，这是整改通知书，”贺文钊签出一份整改通知单，让身边的人贴在百货大楼门墙上，“整改时间为十天，如果还是不过关，时间再延长。”
整改通知一旦签出，当天就要关门。
“老板……”
“去问问看为什么要自己做饭？”葛明珠不懂其中原因，“在我百货大楼烧饭，这不就成了食堂了么？”
景阳去了又回，说道，“经营户说了，自己烧饭便宜一点。”
“都能在我百货公司租门面，不像是缺钱的，干什么在乎这一点饭钱？”葛明珠很懊恼，“通知经营户开会。”
“老板，”景阳说道，“其实这种情况在我们这边很常见，很多人都是租了门面之后请人销售商品，现在在店里的这些人未必都是经营户，他们可能是雇员，烧煤炉可能也是偷偷的烧，今天突击检查，不小心被发现了，这是没办法的。”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煤油炉这么危险，万一起火……”葛明珠看那煤油炉里面流出来的黑色液体，脸色发青，“那个批发中心人那么多，怎么没查出煤油炉？”
“他们开了个食堂，经营户都是在食堂买饭的，”景阳想起于静之前说的，“一天五毛钱，包月更划算。”
“看不出来，这个姜小米这么有远见，”葛明珠直呼自己大意了，“整改也好，你顺便写张纸，就说我们的百货公司要升级。”
“老板……”
“就照我的意思去做，”葛明珠转身出门，开走自己的车。
景阳看着远去的车，抬手摸脖子，“什么德性！”
百货公司要停顿整业的事情传到了姜小米的耳朵里。
她想起贺文钊半夜来批发事情整理杂物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下班时间到了，她就拎包走人。
“难得啊，”于静感慨道，“工作狂人会有早走的时候。”
“我得去碰一下文钊，这次检查安全的事情，多亏他帮忙，”姜小米实话直说，“如果没有他，我们八成也要面临整改。”
“也是，”于静想到景阳帮着葛明珠，无端端地生出几分羞愧，“对不起啊，小米。”
“傻瓜，和你有什么关系，”姜小米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景阳自己不要好，没人能救得了他。”
“其实有一段时间，他还是不错的，你还夸他来着，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听了他妈的话……”于静黯然神伤。
姜小米安慰了两句，往家里赶。
贺文钊如预料的那样已经在了，正哄着贺子煜吃饭。
“回来了？”贺文钊瞄了眼姜小米，继续喂儿子吃饭。
“嗯，我来喂吧。”姜小米放下背包，要去接他手里的碗勺。
贺文钊躲开，“你先吃饭，我来喂。”
贺子煜咿咿呀呀地双手挥舞。
姜小米端着饭碗坐在贺文钊身边，“子煜快点吃，吃完了，妈妈带你出去玩。”
然后吃了一大口。
贺子煜跟着学样子，一口喊住米糊，吃得津津有味。
一小碗米糊很快就吃完了。
姜小米吃了最后一口饭抢着去抱贺子煜。
“我来吧，”贺文钊先抱了起来，“你刚吃饱，不要着急抱他，对身体不好，回来的时候给你抱。”
姜小米便由着他了。
秋天的风有点凉了。
姜小米扣上扣子，双手环抱手臂，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你是我儿子的妈妈，我帮你是应该的，对我说谢谢，那真是太见外了，”贺文钊笑着朝她看过来，“你只要不排斥我的帮助就好。”
“那我没那么清高自负，”姜小米也跟着笑，“有人帮我，我很开心。这次算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