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来袭的时候离颜紧咬着牙,欺骗自己般抓着地上野草,想让大地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但视线依旧短暂的消失光亮。
眼睛一闭一睁就变了地方,醒来时后脑勺阵阵发痛。
四周被土墙围着,空间狭小,只有可怜的几丝光线从土墙缝隙照进。
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进山之前就已经想到的事情,还算冷静,但冷静没用啊。
土墙并不隔音,墙外清晰地能听见山匪聚在一起谈话的声音。
从木门缝隙能看见门外有铁链锁着,这处境真的是糟糕透了。
往好了想也许是贩卖人口,往坏了想,那是杀人灭口。
离颜压着有些快的心跳,试了试土墙的硬度,直接上手抠,丝毫不管疼痛,指甲缝全都被黄土填满,这时门外的锁链声响起。
壮汉的长发像枯草一样披在肩上,光着膀子,开门看着昏迷的离颜,眼神不善。
走到他跟前拽着他后衣领往外拖,男孩在壮汉视线盲区没忍住皱了皱眉。
又勒又疼,窒息的想多喘几口气却不敢有太大动作。
其他壮汉看他这副弱鸡的样子多少都有些看不起,生活在山里没有什么比较复杂的观念,只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弱。
拎着他的壮汉没轻没重的将他翻了个面,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壮汉将发丝全都往后撩,捏着他的小脸展示给几人看,“这脸总可以吧,这次运气是真好,碰到这么个极品。”
“确实,这养好了估计得是个美人,可惜了,是个男的。”
“这有什么,城里的人多的是喜欢男童的......”
三五个人围着圈聊着,离颜还想装昏迷看看能不能听到些有用的,结果全是八卦。
聊到一半拎他出来的壮汉突然问,“水桶在哪。”其中一人指了指后方。
离颜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没一会儿,他听到壮汉的脚步声逼近,一桶冷水打在身上。
“咳!咳咳......”离颜早早憋了气,还是被呛到了,他真的很讨厌窒息的感觉好不好!
知道他们是人口贩卖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离颜很淡定的装起了迷茫。
对上他的眼睛,壮汉愣了一下。
之前离颜的脸跟花脸一样脏兮兮的,但还是是能看出他优越的外貌,这一桶水下去脸白净了不少,美貌更胜,而且他的眼睛是丹凤眼,光看眼型就能看出锋利的感觉,此刻这一副可怜的模样......
壮汉没文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有点怪怪的,怪招人的。
众人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这张脸后,突然有点不想管他男女了。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离颜下意识皱眉,这一神情把壮汉的思维拉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开口,阻止了众人的想法,“城里人精着呢,这要是动了人要被压价格的。”
当着离颜的面说,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拖他出来的壮汉倒是一开始就没啥想法,这会儿自顾自的坐在一边。
这些山匪非常迷信,这座山附近有两三个村庄,这座山上有一个寺庙,说是寺庙里的佛祖庇护着这座山附近的人。
他们生来就在这座山附近,也一直在山上当山匪,对寺庙的说法深信不疑。
不知道怎么解读出来的一种面相看人运的说法,离颜的长相没的说,自然是极好的,用这个说法解读就是未来日子过得不错。
可方才看他的眼睛,可能还小没长开,所以显得很幼,但也能看出眼型是偏狭长锐利的那种,更像是幼时地凶兽。
在这偏远地带他们确实是第一次看到长得如此好看还有特色的人,方才被惊艳占据思考,现在想起这种说法,这种长相看起来可不是个会平凡的人,山匪们心思变了变。
离颜本来就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这一点变化也被他看了出来,正在心底分析情形是好是坏时,突然有人开口问他。
“小娃子,你怎么在这山里。”
离颜有点疑惑,一般山匪绑人绑了就好了,哪里管你是谁为什么出现。
犹豫一瞬,他怯生生开口,“娘亲病重去世了,她......她告诉我我爹是城里人,在城里很厉害,让我去......城里找我爹。”
虽然说的磕磕巴巴的,但男孩眼里能看出隐晦的悲伤,声音闷闷的更像是哽咽。
众人一阵沉默。
离颜本意是想骗他们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让他们有点忌惮心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而他编的身世成功让几人理所应当的对上了他们所迷信的面相说法。
没准就是这个身世让他未来生活很好,那他那双特性的眼睛......
倒不是他们杞人忧天,之前这座山上不止他们这一群山匪。
虽然两方是同行,但他们的想法显然不是当自己人,而是竞争对手,也发生过不少冲突。
但前段时间,突然与他们对立的那群山匪全都丧命了。
就是因为几年前他们贩卖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是大户人家丢失的小姐,这个小姑娘回了家后,一直把这些山匪记在心里,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后,直接派人把那些山匪给处理了。
有前车之鉴,就怕他们也会这样。
众人思想各异,杀人灭口?
只要这个人不会出现就不会发生生这种事情,毕竟不卖他到城里,他自己也会用别的办法去城里。
看这一群人一言不发的思考着什么,离颜顿感不妙。
然而许久之后,他们做出了决定。
“你走吧。”
可谓是怂到了极点。
离颜愣了。
看他没反应,便故作凶狠的说,“不想走你还想留下来给我们加餐?”
离颜没反应不是在犹豫。
谁脑子有病山匪同意放你走还带犹豫的,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直到远离山匪坐在的地方,离颜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了眼离开的路,活像一个舍不得离开家的孩子。
画面是如此,但离颜脑子里想的却是。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