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村里七大姑八大姨是真的能生,林慧已经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婆婆说的这个四舅,是亲舅还是表舅,更不知道说的这个小表妹是谁。
她先问:“十八岁了,以前读过书吗?”
徐母表情有点尴尬,“读到小学三年级,后来你们四舅身体不好,就没再继续读了。”
小表妹上头是有兄嫂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辍学,说明她在家里境况一般,很可能没人管她。
林慧开口:“听起来确实日子不好过,但我们这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至少要初中毕业。而且之前早都说过,亲戚不好管,收了这一个,以后肯定止不住了。”
就跟之前把徐国华徐国强带出去,结果引来一大堆苍蝇一样。
徐东升怕他娘有意见,在一边解释,“我们店里招的人确实是要求年纪跟学历的,市里不是镇上,离得远,我们生意又忙,说句不好听的,她一个小姑娘,要是受了什么欺负,我们是管不到的,而且也不好管。别到时候好事没做成,反而给自已惹上一身骚。”
带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出去,他们难不成还要当爹妈去管?揽事也不是这么揽的。
徐母长叹一口气,“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我听说你们表哥表嫂要给她介绍一个大十几岁的鳏夫,说什么家里有钱能过好日子,连孩子都不用自已生——你们听听这像话吗?我觉得不忍心才问问。唉,终究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了就算了。”
徐父听着都觉得心寒,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啥事儿也不懂呢就被送给人家当媳妇当后娘了。
林慧问到一个关键点,“是小表妹自已找上门来?还是她跟娘你透露了心思?她自已是个什么想法?”
徐母摇头,“是我突然想到的。自从你们四舅身体不好之后,她就很少出门。性子沉闷,整日埋头干活,很是勤快孝顺。”
林慧不予置评,又是一个沉默的老实人。如果她是个性子好,敢于反抗的,像娟娟秀秀这样,倒还可以考虑拉一把。
如此听来,还是算了吧……
徐二嫂感慨,“这种事在村里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村尾那个小姑娘爹娘都还在,不还是18岁去给人家当后娘了,就为了300块钱聘礼拿去给儿子娶亲。”
平日里天天在店里忙活,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闲聊的兴致,八卦的口一打开,连徐大嫂都激动道,“还有我娘家村里有好几个姑娘跑出去打工,十六七岁就大着肚子回家,也不知道谁的娃,最后嫁给那没孩子的老光棍了,丢死个人!”
“出了这事,我娘家村里的女孩们名声都受影响了!”
娟娟秀秀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庆幸。她们唯一走出去的机会就是读书了,如果没能继续读下去,她们这个年纪也得嫁人生娃伺候一大家子……
冬日可不就是这样,火堆取暖,孩子们在一边烤红薯吃,大人们东扯西扯别家闲事。
他们聊啊聊,说到最令人惊掉下巴的事——许久不回家的癞三终于回来了,却是被公安押回来的。
罪名是嫖娼和盗窃。
林慧:这人总是出乎意料地带来许多奇闻。
明明那玩意儿都不行了,还能娶上媳妇儿;娶了媳妇儿就算了,还借了种传宗接代;生了儿子之后去打工,捡垃圾傍上了富婆;或许是因为有了钱,经济条件满足了又想寻求精神上的快乐和刺激。
“……那公安估计也是挺看不上他,一五一十把癞三的事儿全秃噜出来了。说是他去了红灯区按摩,还干点了别的事儿。那边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扫黄打非行动,正巧把他给抓进去了。”
徐二嫂红光满面的,大腿都给拍红了,“听说他去羊城那边一开始是捡垃圾,被一富婆看上,是因为那富婆早年跟她死去的老头子就是以捡垃圾为生,年纪上来了觉得孤独这才兴起包养他。结果这人竟偷偷背着她去找女人寻欢作乐,她一气之下什么也不管,也不给他赎出来,就硬关了一个月,还安了个盗窃罪。公安把他押送回来是因为还得给受害者补偿款呢!”
“啧啧啧!原来他去那边不是打工,而是从女人身上发财。”
徐母正听得起劲,那可是仇人!她最见不得癞三爹娘摆阔的嘴脸,把这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你们猜为啥同样被抓,别人关了十年八年的,为啥他就只关了一个月?”
“为啥?”
“因为他那活儿不行啊!”徐母笑得跟老鸨似的。
“哎哟喂笑死个人了!人家办事儿,他就动动手动动嘴,啥也干不成,公安都不知道该咋安罪名,最后来个警告,说是嫖娼未遂,也要罚款哈哈哈哈!他这几年被包养寄回来的钱全给填进去了!”
癞三这事儿彻底沦为周围几个村的大笑柄,过年期间家家户户都在议论。为这,他们家连年都不过了,一直关着大门没出来见人。
奇葩人专干奇葩事,林慧不由想到林桂梅,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
“行了行了,孩子还在这儿,别说这些闲话。”
孩子们都竖着耳朵听呢,徐父笑过后,打断了越扯越远的话题,问回新店的事,“东西都备好了?预计什么时候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
“我们弄得差不多了。年后还得再跑一趟,把货都带回来,人手备齐了就能开张,差不多得到4月春耕后去了。”
“那就行。”
1994年春节,热闹劲过去了,村里有喜有悲。
小老二徐国嵘也喜忧参半。
他老妈给他的欠条上非常大方地抹了零,只写1500块钱,当作那300块钱是他老爸给出的,挽回一点男人的面子。
可是1500块钱!
他一个小人,猴年马月能挣到呢?
唉,小小年纪就为钱途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