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徐母坐着拖拉机从市里回来,满面春风。
王婶门前有几个人,端着篮子正在择菜聊天,听见轰隆声都围过来了。
“哟,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啊?听说老三是搬城里去了?是住在哪儿啊?”
“就是在城里呗,问这么清楚干嘛?说了你也不知道。”
“嘿你这人,还不能问问啦?”
徐母哼一声,谁知道你问来干嘛,到时候别又传出去,人人都去找老三了。
“你们大包小包的,这都买的啥啊?”王婶眼尖。
徐母又咧开嘴笑,“这些都是老三买给我们的,我们说不要,还非塞进来,什么皮手套啊麦乳精啊,可贵了,全是在市里那个大商场买的!”
“对了,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大商场特别大!有好几层高,比咱县城里的还要大哩!”
“你这说的,我们连县城的商场都还没有去过,咋知道你说的有多大啊。”有人语气酸溜溜的。
徐母语塞,然后就开始描述,“有我们几十户人家那么大的地方,还有好几层呢!”
“净吹牛!咋可能那么大!”
徐母眼睛瞪起来,“就有那么大!”
“......”
一个女人顶一百只鸭子,女人多的地方就是吵。
看老婆子炫耀个不停,徐父嫌弃,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大下午天气那么热,明明在拖拉机上一直喊腰疼屁股疼,恨不得马上躺下来。结果一下了车,就顾不上疼了。
他还是先躺一会儿,等晚上跟老伙计们喝酒的时候再拿出自已的皮手套嘚瑟吧。
谁知没等他嘚瑟,酒就泡汤了。
两人晚上随便泡了两包方便面对付晚饭,然后就过去村口给那帮小子闺女送贵贵的文具。
他们在公社初中读,没申请住校,因为申请住校的每月要多给十斤粮食。他们家这么近,每天结伴走回来就是。
跟猴子下山似的狂呼声快把徐父耳朵给震聋了,他赶忙离开,原意是要去看看上次的脚印还在不在,随意往老三家关闭的院门上瞥一眼。
这一瞥可不就发现问题了。
院门上还挂着大锁,可是那锁已经被人撬开了,就挂在上面装个样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赶紧冲老大老二家跑去,“快拿刀拿棍子,老三家进贼了!”
“什么?”
几人大吃一惊,他们每天出门都看着呢,锁还在。
“锁被人撬开了,老大家的,你跑去找村长,老二家的看好孩子,不知道贼还在不在里头。”
“好!”徐大嫂赶紧跑去村部。
“你们快进家里去!”兴奋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听从徐二嫂的话,冲进家里去,就挤在徐国强的屋里,徐母看着他们,心里着急。
还不知道老三家里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可惜墙已经砌得太高,透过窗户根本看不见外头的情况。
在村长到来之前,徐父带着老大老二绕着墙边走,发现了不少新的凌乱的脚印,应该是过来踩点的。
“......我们等到人多了才敢进家,就担心里边有窝藏的贼。我们进去的时候,东西散乱一地,尤其是你们屋里,那些没搬走的箱子柜子都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估计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你们那几床被子都给搬走了。”
徐母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心疼死了,“你们那几床被子全是好布好棉花!这帮该杀的贼!说是贼不走空真没错!”
徐东升吁出一口气,“本来留着是想等中秋、春节回家时候有得盖的,这样一来,我们回去还得折腾几床新的。”
“可不是嘛!这年头那几床都值不少钱了,能当陪嫁了!”
他娘又开始歪了,徐东升赶紧把话扯回来,“现在怎么样了?”
“村长把这事给报上去了,公安说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大户人家被入室抢劫的,还有入室杀人的,他们得明天才过来。村里也都敲锣打鼓警醒过一遍,让大家都把门窗关严实了。”
徐东升心里后怕,“嗯,你也提醒我大哥二哥家,别把老婆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不安全。”
徐父没留神这茬,连连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我想着要不让他们也搬回老宅住一段时间,反正也都是回来吃饭睡觉而已。”
老宅这边四周围邻居住得近,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了,不像村口,都有人闯进家门了还一无所知。
徐东升原本没打算回去,但是被偷的是自已家,他这个主人总得回去处理。
好在铺子这边的事情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当废品的就丢废品站去了。
他挂断电话后又往市里打了一个,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人。
他不禁在心里骂爹,迟早要给自已家里也安上一个,省得让人跑来跑去。
“喂,东升。”
“阿慧。”徐东升拿起话筒,听到对面响起一连串的“爸爸”,就知道那几个也在一边。
噢还夹着一个拘谨的“叔叔”,连擎也跟过来了。
天色已经变暗,徐东升尽快把事情三两下说完,然后去找了间招待所睡一觉。
等到天亮后才回村里,正巧在路上遇见了老公安。
老公安看起来还是那么有精神,但是头顶的头发更花白了,骑着二八大杠,风里来雨里去,也是令人敬佩。
他回到家,上手拨了拨被撬开的锁,还是让贼给进了家。
他带着老公安在家里各个屋子转,徐父徐母被交代过,没人整理,还是保持着被贼偷家后的模样,一片狼藉。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只是没想到贼连被子都不放过。
事情经过也不复杂,徐东升跟老公安讲述了一遍,然后登记了丢失的几床被子,他就回所里找线索了。
附近有不少户都是这样的作案手段,也许是连环作案,他们得重视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