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二哥同六子在一起。
起初以为他们只是偶然碰见说说话,第二次时候,两人甚至勾肩搭背地说说笑笑,他就是再神经大条也该意识到有问题了。
他晚上过去二哥家时,桌上的人很齐,爹娘都在,唯独少了二哥。
“二哥去哪儿了?”
“他今天去镇上收拾铺子,明天就重新开张了。”
徐父观察他神情,“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有点事问他,你们吃,不打紧。”
平平淡淡的语气,他话是这么说,其他人却莫名有些紧张。
徐二哥回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亮着灯,除了孩子,其他人都在,齐刷刷抬头看他。
这个严肃的氛围让他脸上的笑顿住,“怎、怎么了?”
“二哥你去干什么了?”
“就是去铺子里打扫,给明天开张做准备,怎么了?”
徐东升不打算迂回,直接开口问:“你是不是同六子有来往?”
“什么六子?”二嫂不明所以。
二哥坐在桌旁,拿起自已的碗筷开始吃饭,嘴里抽空回他,“你也认识六子?我就是跟他聊了几回,没什么深入的来往。”
“都聊了什么?什么样的来往才叫深入?”
二哥不满,“老三,你跟我说话注意点,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老三这样追根究底,徐父意识到问题,“这个六子是什么人?”
二哥刨着自已的饭,毫不在意,“他过来买包子时候认识的,就是镇上一个闲人,没谁。”
“那你知道他以前是跟被枪毙的震哥一伙的吗?”
二哥手上的碗滑手,倒扣在桌面,米饭和菜洒落出来。
结结巴巴,“什、什么?”
徐父脸色一凛,“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徐东升解释,“镇上牌馆没被搜查之前,六子是那里头的常客,跟在一个老大震哥后面混。那个震哥你们不太了解,阿浩和小虎之前都同他关系好,而他违法犯罪已经被枪毙。”
二嫂着急,拍打二哥,“快说啊你!你跟那个六子去干什么了?!”
徐母急得想站起来,猛拍桌子,“老二你快说话!”
二哥连忙解释,“我真没同他干什么!他就是找我聊些镇上的事,我看他对镇上很了解,就愿意同他讲话。”
徐东升又开口,“你一向和大哥形影不离,他不可能只找你不找大哥。你把他给叫过来。”
二哥已经下意识听从老三的话,站起来跑过隔壁去叫人。
大哥大嫂从二哥嘴里听到六子过去的事,心里发慌,忙不迭跟在后头进来。
徐父表情极其难看,阿浩的事在村里人尽皆知,尤其他还和老三曾经那样要好,几乎一提起曾经的事,他都会抖上一抖,心里后怕。
现在得知自已另外两个老实儿子可能也要走上这条路,怎么能不着急!
徐东升不相信六子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等人全员到齐,非要刨根问底追究细节。
“除了聊天,你们还去干什么了?或者说,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聊的?”
二哥嘴巴微张,同大哥对视一眼,艰难开口,语气有点心虚,“在、在他家,但是之前真的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也就是今天他朋友突然过来叫他打牌,缺人,我就上了。”
“但、但是我们没有玩钱!我发誓!真的没有赌钱!春节打牌嘛,许多人家都会打的!”
一向温和的大嫂都气急了,上手拧大哥胳膊,“还不说实话?你到底赌没赌?!”
“嘶——”大哥差点跳起来,“疼!你别拧!老二说的是实话啊!我们真的没赌钱!”
徐父沉着脸问老三,“你既然特地跑过来问,是觉得不好?”
徐东升听到两个哥哥确实还没深入,心里松了一松,表情也缓和下来,“肯定是不好的。我跟你们说这都是套路。”
“首先,他那么闲,突然就跟你们搭上话了?不觉得很奇怪?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你们两个乡下人,除了铺子的钱,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一开始先跟你们套近乎,降低你们的防备心,之后再一步步引你们入局。”
“你们想想,怎么就那么巧碰上在你们过去的时候,朋友过来找他打牌,还是四缺二?”
徐东升把二郎腿翘起来,“我不用猜也知道,你们今天的牌局肯定是赢多输少。不这样做,你们怎么会有兴趣进行下一轮?”
两个大哥脸色难看,显然被徐东升说的一分不差。
“今天是还没赌钱,但是下一次如果他说反正你们手气好,赢的多,要是有赌资的话肯定能挣的盆满钵满,你们动不动心?”
“钱在你们手上,你们要是动了手脚,家里都不清楚,这不是现成的钱袋子是什么?”
徐东升叹气,两个哥哥还是见识得太少了,这样明显的套都能跳下去。
徐父突然走出去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根从檐下柴垛里抽出来的长棍。
“老大老二,你们给我跪下!”
徐母不说话,心中也是又急又气。
只要上了赌桌,不赌个倾家荡产不会罢手。
大哥二哥知道自已错了,“扑通”两声跪下来,一声不吭。
徐父狠狠朝他们背上各打了两棍,木棒打在肉的身上,发出几声闷哼。
孩子们躲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发颤。
偏徐父就是要大声说给所有人听,“我老徐家不能出赌鬼!谁要是被我知道上了赌桌,一定打到死!”
公爹训话,两个嫂子不敢上手拦。且她们心里头也气,家里才挣了点钱,要真是沾了赌,那还有什么奔头可言?不如直接散了算了!
徐东升心里感慨,从前都是他被教训,两个哥哥在旁边火上浇油,他这回要不要报复回去?
“爹,你别再打了,大哥二哥还年轻,幸好被我们及时拉回,这个就叫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徐父一听果然更生气了,又打了一棍,“都三十多岁了还年轻?!白吃干饭的家伙!要不是老三聪明,跑过来提醒,你们还真傻乎乎把人家当朋友?!真是没脑子!”
徐东升压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行了爹,大哥二哥知错了,你坐下来歇会儿,别气坏了身子。”
两个嫂子也劝,“是啊,爹。我们一定严格看着他们,不让犯错!”
徐父哼了一声,把手上的木棍丢到一边,坐下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把那个叫什么六子的给报公安抓起来?”
徐东升摇头,“这办法行不通,抓不到现行,人家可以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