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禁军手里的弓箭一直未放下,文舒急的冲它直使眼色。
可红影毕竟是只鸟,还是一只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鸟,虽然聪明,却还没聪明到能理解人眼神的地步。是以当下看见频频朝它眨眼的文舒,只当她害怕那些箭矢,当下一声怒啼,翅膀猛的朝禁军所在的方向扇了起来。
“呼呼!”
平地突起狂风,直吹的树木摇摆,桌翻碗摔,身在风带中心的禁军们更是被吹的东倒西歪,手里的弓箭不受控制的随着身体晃动,早就偏移了对准的方向。
有的朝向了右边的赵官家,有的则朝向了被翻倒桌案砸伤的小郎君们。
见势不对,翻坐在地秦培忙高声道:“快把弓箭放下!放下!”
一旁被吹得东倒西歪,发钗落了一地的长公主也跟着喊:“护驾!护驾!”
他们虽未处于风浪中心,但因离禁军不远也被波及得不轻。陆元丞还好些,到底习过武,反应也快,在狂风起来的第一时间便一脚踩住了桌案,防止桌案翻倒砸伤赵端,同时借由桌案的支撑力,劳劳的将身子定在了原地。
但是爱好书画的赵官家就没那么好过的了,要不是此时一只手臂被陆元丞紧紧拽着,只怕也要同旁边的秦培一样被大风吹的坐倒在地了。
要真是那样,他身为官家的颜面也要没了。
陆元丞一手拽着赵端,一手拽着长公主,眼神淡淡的望向躲在红影身后的文舒,猜想她何时会叫停。
他并没有冒然指出文舒是大鸟主人这件事,也没有大声喝令文舒让大鸟停止,在他看来,今日大鸟突降,未尝不是一个转机。
所以在事情未到不可控之前,他并不打算插手,而是将选择权交给文舒让她自己做决定,他则在一旁静观其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巨影之后的文舒已经吓懵了!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官家不会诛她九族吧!
嗯、、、、、不对,她没有九族,只有爹!
眼看着对面人仰马翻而自己这边风平浪静,同文舒站在一处的小娘子们都惊呆了。楞楞的看着挡在文舒身前还在猛扇翅膀的大鸟,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惊。
惊的是这大鸟竟如此厉害,急的是对面有自家兄长,眼见弟兄们被狂风吹得起不来身,还时不时的被满地的乱滚的桌案撞到砸得鼻清脸肿,那叫一个焦急。
奈何她们管不住大鸟,也不知道如何让这场大风停下,只能站在对岸干着急。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陆星晚。
一来她的兄长陆元丞站得好好的,二来,她怀里的狸奴似乎很害怕大鸟,早在鸟叫刚出的时侯,便吓得一头钻进她怀里,后来等鸟靠近在身旁停下的时侯,更是身子不停的发抖。
陆星晚本就喜爱它,再加之刚才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更舍不得它这样,在大鸟刚站定的时侯,便已经悄悄后退,退到了先时的亭子里。
她这一走,绿柳和银红也只能跟着走,如此一来,文舒身边便空了好大一块位置。在这让人害怕,恨不得所有人挤在一起的时刻,看起来格外显眼。
也因此让一直盯着她,确切的说是盯着陆星晚的段淑芳抓到了机会,脑子突然亮堂了起来,朝着文舒大喊:“它为何独独挡在你面前,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这一吼,让所有人都朝红影背后的文舒看了过去,也让惊愕中的文舒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探头看见的景象已经让她目瞪口呆,满脑子是汗。如今再看,更觉得天崩地裂,天要亡我。
“红影,停下”文舒伸手轻轻在红影后背轻拍了拍。
油亮光滑的鸟背一僵,片刻后扇翅膀的动作并未停下,反而愈加猛烈,甚到连翅根也跟着震动。
在文舒看不到的正面,白白脑袋上,那双黑溜溜的大圆眼,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色。在其身后的文舒虽然不知内情,但瞧其情况也知不对,似乎是发了狂,陷入了一种什么境地。
她心下一慌,忙再次伸手抚上了红影的背,改拍为抚,一下一下轻轻捋着,柔声道:“不扇了,红影,咱们不扇了。”
也许是轻柔的动作,也许是祈求的声音起了效,几下过后,红影的动作竟真的慢慢缓了下来。
等到彻底停下,并且转过身来的时侯,那双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切,文舒都不知情,但一直关注这边,并且面向红影的陆元丞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眉头忽然拧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呱啦呱啦”
就在大风停止,众人都松了口气的时侯,大鸟红影正伸着翅膀朝文舒撒娇呢。
宽大的翅膀将文舒半个身子都包在里面,圆圆的大脑袋在她脖间轻蹭着,嘴里还不时的咕哝两声。
“好了,好了,快起来,痒死了。”将它的脑袋从脖子边移开,文舒重新站定,理了理衣服。
那边重新站定的赵端以及爬起来的秦培却在想怎么处置这只大鸟,特别是赵端的脸色极其的不好看。
原本是想展现一下仁君的风度,才在那等紧要关头搁下放箭的命令,听那小娘子一言。谁曾想,却换来神鸟的“报复”。
更可恨的是,那“神鸟”竟对那小娘子如此亲近,就像是她养的一样。
一想到刚才那阵大风很可能是这小娘子指使“神鸟”做的,赵端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鸟是你所养?”
正整理衣襟的文舒手一僵,深吸了口气,才福身道:“是。”
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
“你好大的胆子!”话间刚落,便见秦培黑着脸道:“竟敢指使此鸟扇动妖风冲击禁军,该当何罪!”
“陛下明察!”文舒忙跪下来,朝赵端道:“民女并未指使红影做任何事。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红影是突然而来,原本只是打这经过就要走的,是官家命令禁军放箭才让它折身回来。从始至终,民女未说一个字,未发一道指令,怎能说是民女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