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小郎君们一个个从月亮门洞出来,溪对面的小娘子们都悄悄红了脸,一个个垂下头去,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陆星晚虽然没有这几多心思,但猛然一见这么多小郎君,也难免有些紧张,现场最放松的反而是文舒与储红二人。
她们俩,一个是专程来看人笑话的。一个是陪人再顺带找人的,所以心思一点都没往这上放。
在众位小娘子都心如鹿撞的关注对面的时侯,她们二人,一人扫视全场,寻找那日见过的妇人。一人则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
对面的小郎君们全部过来后,魏国长公主便张罗开了,只见她笑着问站在前面的几人,“这几位郎君瞧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哪里人氏?”
既是相亲大会,自然要知根知底,站在最前头的正是方才那名发劳骚的男子,闻言忙拱手行礼。
“见过长公主与诸位小娘子。在下王振,字崇义,渝州长名县人氏。月前才来的京城,有幸得段三公子邀请同来诗会,不周之处,还望长公主和诸位小娘子海涵。”
“见过王郎君。”对岸的小娘子齐齐福身还礼。
“渝州?是个好地方。”长公主微微点头,又问:“不知小郎君此次来京是探亲?还是访友?”
“都不是,小生此次前来,实是为了备考来年春闱。”
一听春闱,长公主眼晴亮了!
虽说眼前之人连考场都没进过,来年能不能考上还待两说,但既敢来京城参加应试,心里怎么也该有六七成把握,也算是真才实学之人,他日若能蟾宫折桂,可是妥妥的寒门贵子。
时下极流行榜下捉婿,每回春闱放榜,金明池前都围满了人,许多高官富商都提前带好家丁等在榜下,只等新科进士一露面,便绑去家里。
此时这位王郎君,既是新科进士的侯选人,长相也不俗,到是可以好好观察一番,若真品行不错,家里也没什么污七八糟的事,实为一个不错的人选。
长公主心里过了一遍,面上的笑容越发慈爱起来,“好,真是年少有为,吾观你年岁也不大,可是才立冠?”
“是,今春刚行冠礼。”
长公主更满意了,又夸赞了两句,然后才看向下一人。
“小生宁毅,字泽恩,钱塘人士,年十七,去岁来的汴京。”
“小郎君来京城是”
“打理家中生意,小生家中是开布庄的,在京城有几处店面。”
“这么年轻就主管几家店面,真是后生可畏。”
“小生郭玉,汴京人氏,家住城北”
小郎君们一个个拱手为礼,自我介绍,对面的小娘子们则竖耳静听,然后福身还礼,一场相亲宴办的有声有色。
在这当中,还没轮在自我介绍的范三郎看着对面人群中偶尔探出的脑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今日太学休假,他原打算回家陪母亲说说话,哪知还未走出院门,便被同窗赵锡纯拉住,说是要参加一诗会,到时恐有现场作诗,让他帮着润笔。
他与赵锡纯是同窗好友,见他真的很紧急的样子,只好答应下来。
先前进园时也一切如常,年轻郎君们在一起谈天论地,作诗赋文,甚至还有两个当世大儒在一边点评,他还觉得来着了。
可自那扇月亮门开启后,他才反应过来事有不对,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见着身前众人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他心中极为茫然,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起?正思忖间,却不经意在对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小娘子当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今日出特意打扮了一番,不仅穿了如寻常小娘子一样的薄衫长裙,就连发式也梳得齐整规置,头上还插了一支价格不菲的步摇。
可据他所知,她家境并不好,如今这身打扮莫非也是为了攀上高枝,刻意为之
想到这,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失落
不对!这里是西园,若没有邀请是进不来的,哪怕一身富贵。所以是何人带她来的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范正清的目光一直追随在文舒身上。
而对岸的文舒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此时她正忙着找人呢,不过四下巡梭一番后,却并不见那妇人。
不该啊,方才在园外她分明看见那辆马车了,没道理车来了,人没来啊。
想了想,她转回身低声问旁边的陆星晚,“敢问大姑娘,哪位是赵家小娘子?”
“赵家?”陆星晚微微愕然,“哪个赵家?”
“礼部赵侍郎家。”方才园外绿柳帮她梳头时,她已问了绿柳,绿柳告诉她应该是赵侍郎家。
“你找他家小娘子作什么?”
“有些事想打听。”文舒如实以告,不过具体什么事,她却没细讲。
好在陆星晚也不是个多事的,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神色无奈的朝右边撇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下换文舒愕然了。
因为她所指的方向正是储红所在的方向。
储红她认得,不可能是赵待郎家的,那么就只剩她身边的圆脸姑娘了。而昨天,储四姑娘说她表姐邀她前来诗会,也就是说那个圆脸姑娘九成可能是她表姐。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心中感叹了一番,又跟陆大姑娘确认无误后,文舒便束手静心等侍,想着等人群散开后,再上前打听。
此时对岸的自我介绍已经过半,几十位小郎君,除却三两个陌生面孔还未做介绍,其它的诸如“秦景阳,段勤英”之流都是熟面孔,魏国长公主和各家夫人都是常见,倒是不用介绍。
“小生范正清,汴京人氏,家住城北东子街”范正清一边介绍着,一边听偷眼打量对面。
奈何他关注的人,此刻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一眼都未往这边瞧。
等所有面生郎君全部介绍完毕,魏国长公主便让他们在旁边的席子上座下。
小溪绕园而过,此时溪水两边铺设了一长溜的席子与几案,小郎子和小郎君们就这样在长辈的视线下隔岸相座。既能探听一番虚实,又不会违了礼数。
眼看离开席还有两刻钟,魏国长公主便又张罗作诗。此时两边的桌案上早已铺设好了笔墨纸砚,只待长公主与前来坐镇的两位大儒出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