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林致远打开了窗户,随后递给李钢一根华子,两人就站在窗前吞云吐雾起来。
自从有了阿苏,林致远在家抽烟都是把自已关在书房里,不管多冷的天都开着窗户。
“致远,别担心,小锦就是被吓到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李钢随口安慰了两句,直到现在,他和林宁静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林致远亲手杀了人。
“我知道,小锦昨天的表现太让我吃惊了……”林致远向李钢说了昨晚苏锦脱困的过程,把李钢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弟妹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真敢下手,不对,是下脚。
“姐夫,这几天革钢发生的事你知道吗?”林致远聊起了正题。
“知道,听说铁运公司、大型厂还有一些其他生产成品的工厂被抓了不少人。”李钢一点头。
这几天革钢被抓走了二百多人,他想不知道都难。
“你们厂子有人牵扯到这个案子吗?”
“没听说有,炼钢厂是原料工厂,和大型厂不一样。”炼钢炼铁属于原料生产厂,反倒成了这次偷铁案件中的世外桃源。
“姐夫,你要做好准备,这一次估计有不少位置会腾出来。”林致远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激起了李钢心中的热火。
“致远,是不是李总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猜的,事情明摆着,这一次革钢将会有一大批干部落马,科级干部差不多有三四十个,正处级的也有好几个,再往上也不是没有。”林致远点到为止,相信姐夫能听懂。
“致远,那你说我应该做些什么?”
“好好想想,如果你现在是一个厂子的一把手,你应该怎么管理你的企业?”林致远毫无保留的向姐夫传授了几点自已当一把手的心得,“姐夫,回家以后你最好写一份计划书,我估计马上就要用得上了。”
林致远猜测的一点儿都没错,现在整个革钢都陷入到一场诡异的恐慌与亢奋交织的气氛之中。
恐慌的是心里有鬼的人,害怕自已被警察抓,亢奋的是那些看到空出这么多领导位置心生想法的人。
李振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想要稳定整个革钢的局势,就必须抓住重点,而目前整个革钢的重点就是这次案子的重灾区铁运公司。
铁运公司落马的干部不计其数,整个领导班子已经被专案组请回去协助调查了,现在铁运公司已经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了。
就在林致远向李钢面授机宜时,一场紧急召开的干部职工大会,正在铁运公司俱乐部里召开。
邱如海,徐大友,蒋大庆三人坐在主席台上。
作为革钢现任领导班子中的老前辈,邱如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徐大友和蒋大庆站台的。
台下乱哄哄的,这几天铁运公司发生的事直接把这些干部职工给造懵了,身边的同事领导一个个被抓走,还留在岗位上坚持工作的人也人心惶惶,整个公司的形势很不乐观,将近一半的火车司机都被专案组带走了,剩下的人要加班加点工作,可谓是又害怕又抱怨,几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公司的生产运输任务都很难保证了。
“都静一静!”邱如海敲了敲面前的麦克风,大会堂内逐渐安静下来。
“这几天公司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作为一名革钢人,我很痛心,没想到在铁运公司竟然会发生这么触目惊心的犯罪行为,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我们的干部职工流大汗,吃大苦,好不容易让革钢扭亏为盈,却有这么一群蛀虫,挖革钢墙角,薅革钢羊毛,我们能答应吗?”
“绝不,遇到这样的犯罪分子,我们有一个抓一个。”
邱如海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台下的人胆战心惊,整个会场一片死寂。
邱如海一看效果达到了,话锋一转,“当然了,我相信大多数的干部职工还是好样的,现在我们最迫切的工作就是保运输,保生产,铁运公司不能乱,生产还需要正常进行,领导班子和李总都很关心铁运公司,特意派了徐总和蒋总到铁运公司来支援,
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徐大友也不以为意,接过话筒,“我是个粗人,在革钢的工厂里工作了一辈子,不会讲什么漂亮话,既然上级领导信任我,把我派过来,我就要对领导班子负责,对铁运公司负责。我只说两点,第一,如果在座的各位觉得自已有问题,那么尽快向纪委坦白交代,争取从轻发落,第二,觉得心里没鬼的,那就好好给我工作,我知道,现在铁运公司人手短缺,尤其是火车司机,货场调度,仓库保管员,在来之前,我已经向李总申请,紧急从运校调派了七十名即将毕业的学生充实到火车司机的队伍当中去,另外从钢校和技校调派了一百名学生紧急补缺,哪些岗位缺人就派到哪些岗位上去,这些学生年轻有干劲,但是没有经验,需要你们这些老大哥带一带,我相信铁运公司是一个英雄的集体,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就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徐大友说的话很不客气,但是他在基层工作了一辈子,最了解这些工人,他知道工人想要什么,也知道工人怕什么。
果然,徐大友说完,
徐大友一皱眉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问,用不着在底下交头接耳。”
一个老师傅壮着胆子举起手来,“徐总,我有个问题,我们会不会受那些人影响,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工资奖金会不会降低?”
收入问题这才是工人最关心的,至于那些腐败分子,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
徐大友想了想,“按理说,一个单位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这个单位的整体业绩肯定要受到影响,大家的工资奖金应该会降低。”
台下一片哗然,有的工人不服气,当场站了起来,“我不服,那些调皮捣蛋犯错误的平时没少挣黑钱,现在他们犯了错,凭什么要扣我们的工资奖金?”
啪的一声,徐大友重重的拍了桌子,厉声道:“这是开会呢,没有允许谁让你起来发言的,你当这是菜市场吗?铁运公司平时就是这种规矩吗?”
徐大友当厂长当惯了,身上有官威,有杀气,当时就吓得这群工人不敢吭声了。
邱如海就像相声中的捧哏一般,“徐总说的很对,想要提问题先举手,你们想说就说,那会场还不乱套了?”
他扭过头,“大友,看来铁运公司平时的管理确实有问题,你和大庆今后要多下点功夫,看在他们不懂规矩,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徐大友狠狠瞪了那个刺儿头一眼,“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立马卷铺盖卷从铁运滚蛋。”
那名工人吓得一缩脖子。
早就听说以前热轧厂的徐大友是头老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