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那你说,你理想中的价格是多少?谈判嘛,总是有来有往的。”赫斯特做了第一次让步。
任何一个谈判专家都清楚,谈判中的让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第一回合,林致远完胜。
林致远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赫斯特先生,每吨二十美元,这是我方的底线。”
“二十美元,不可能,那是几年前的价格!”赫斯特奋然起身,身子向前探去,两只灰褐色的眼眸吃人般的盯着林致远。
林致远坐的安安稳稳,好整以暇的冲着赫斯特微笑,“赫斯特先生,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次准备购买多少吨铁矿石呢?”
赫斯特咬牙切齿的答道:“这有什么区别吗?二十美元每吨这个价格对我们来说毫无利润可言。”
“赫斯特先生,不用谦虚,以利拓集团的生产能力,你们的开采成本最多不超过十四美元一吨,我说的没错吧?”
赫斯特一愣,怒火更盛,“林,你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把我们的生产成本调查的这么清楚,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们集团里安插了商业间谍?”
林致远仰头大笑,“赫斯特先生,有这个必要吗?我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钢铁企业工作,我们革钢也是有自有矿山的,铁矿石开采的全过程我全部清楚,另外我去过淡水河谷,也去过必和的矿场,生产成本这种东西对我来说难道是秘密吗?”
赫斯顿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咬牙切齿道:“林,你是个魔鬼,这个价格董事会是不会同意的。”
“不,他们会同意的。二十美元每吨,你们还是有钱赚的,如果不卖给我,你们只能停产、裁员,公司股价大跌,所有股东的资产都会大幅缩水,我相信董事会的成员都能认得清利弊。”
赫斯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吧,现在你告诉我,你们这次的采购目标到底是多少吨?”
林致远做出了一个七的手势,“七千万吨,当然了,不可能全部从你们利拓采购,毕竟我这次到澳洲来,是受必和公司邀请,而且他们支付了我们全部的出行费用,我们神州人一向最讲究诚信,终归是要从他们那里买一些的,不过这个份额具体怎么分配,就要看你们两家的诚意了。”
“我不觉得必和会同意你给出的价格?”
“不,赫斯特先生,他们会同意的,他们的处境和你们一样。”林致远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赫斯特却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容颜憔悴,疲惫不堪,“林,我不能马上答复你,我要向董事会汇报。”
林致远站了起来,“当然,赫斯特先生,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过我要提醒你,希望你们的速度快一点,因为我相信,现在必和的代表正在满世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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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庆祥在利拓集团的门口,足足等了一上午,就在他的耐心消失殆尽之际,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利拓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胡庆祥瞪大双眼,上下两排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他看到林致远和赫斯特在握手告别。
因为过于愤怒,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赫斯特脸上那吃了屎一般的难看表情。
胡庆祥心里冒出一句话,林致远,你跟我玩兵法?
你利用利拓和必和的竞争关系,玩了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背着我,搞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果然,大家都是神州人,对对方的手段一清二楚。
胡庆祥眼看着林致远带着谈判团队的人上了车。
他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强压着怒火,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们回到酒店。
胡庆祥不愧是燕大毕业的高材生,即便是满腔怒火,但他还是理智的压制住了。
他一路尾随林致远上了楼,就在林致远即将关门的那一瞬,他抢步上前,挤了进去。
林致远一回头,看到处于即将暴走状态的胡庆祥,笑了,而且笑的意味深长。
“胡代表,你没有让我失望。”
胡庆祥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林总,可是你让我很失望。”
两人都只说了一句话,便知道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林致远看着胡庆祥瘦小枯干的身体,“你是准备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胡庆祥看着对面身高一米八多,身强力壮的林致远,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我的教育和素养不允许我这样做,但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好好教训你一顿。”胡庆祥这句话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林致远却听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林致远回身,没有再搭理他,径直走到了沙发前,稳稳的坐下,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的打量着胡庆祥。
胡庆祥觉得自已站在林致远身前就像要挨批评的小学生,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头,于是他也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他便迫不及待的从道德制高点谴责林致远,“林总,你的所作所为实在给我们神州人抹黑,背信弃义,毫无契约精神可言。”
“哈哈!”林致远仰天笑了一声,“胡代表,这是我这几天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致远眼中精光四射,死盯着胡庆祥,“胡代表,我尽心竭力为神州的企业谋取利益,谈何给神州人抹黑?在我们谈判陷入僵局之时,我和另外的矿企接触,跟契约精神又有什么关系?”
“你……”胡庆祥本就不善于言辞,被林致远的反问一时间逼得哑口无言。
林致远却没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倒是你,胡代表,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的肤色和你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吗?”
胡庆祥很心虚,但犹在狡辩,“林总,我作为必和公司的贸易代表,维护企业利益,这是职业精神的体现。”
“没错,作为必和公司的员工,你做得很好,但是作为神州人,你背叛了你的祖国,背叛了养育你的家乡和人民。”
“你胡说,你这是诬陷。”胡庆祥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
“胡代表,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我问你,从去年开始你一直在收集几家钢铁企业的生产数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林致远一出口,剑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