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的一席话,终于让四皇子永泰觉得眼前一亮。
如果在北凉使团面前闯了祸,那就等于失了国体,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这一点。
那么,就可以假父皇之手,收拾掉这个眼中钉。
不把永康这根刺从心头肉里拔出来,四皇子永泰这辈子就得顶着这段被殴的耻辱活着。
既然自己无法亲为,那么,借刀杀人更是个不错的办法。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叫得永泰的小腹之中,又像刀绞一样疼了起来。
永泰五官扭曲,满脸狞笑,恐怖得就像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最好,是让他去不成雁门关,要是他去了雁门关,仗还是靠将士们打,功劳却是算他一份,不能就这么让他得逞!”
咬牙切齿的祥妃,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自从进宫,她还从没受过如此的屈辱,自己的儿子被踢成这样,她的心都碎了一地。
绝不能让九皇子活着,就像对付太子永焱一样,必须一击得手,否则,后患无穷!
母子二人,又密谋了一阵才算罢!
……
永康准备睡到自然醒,不料,天刚放亮,刘安就来观澜院传旨。
刘安宣完圣旨,笑着说道:“恭喜九殿下,即刻就能乔迁东宫了。”
东宫殿?
这个结果,还真吓了永康一跳,皇帝老子只是中毒,他脑子没发烧吧?
东宫殿,那可是太子居住的地方,虽然永焱服毒自尽,但东宫殿,还是象征着那是大昌帝国皇太子的居所。
对于这个结果,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不住观澜院了,这个毫无安全和隐秘的院子,要是干些自己的事,还真不太方便。
但令永康发愁的,这皇帝老子想一出是一出,万一哪天犯了慈父病,把他留在身边特别关照起来,岂不是就去不了雁门关?
路只能边走边看,考虑太多,会让人过早谢顶的。
谢过旨后,永康带着四个侍卫,收拾了一下自己简单的再不能简单的行李,跟着刘安就来到曾经的太子东宫。
此时的太子东宫,已经被摘除了之前的牌子,门楣上方取而代之的,是“仁和府”三个烫金大字。
湛蓝的底色,加上连夜雕刻在上面的“仁和府”三个浑厚的魏体字,永康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也就是说,太子东宫,现在已经更名为仁和府。
不用说,这三个字,那是别有深意的。
还没靠近府门的台阶,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就把永康又挡了回来。
不但门楣和匾额,就连门楼的檩条和椽头,都还向下滴着各种颜色的油漆。
“呸呸!这味可真冲……”
永康拿手当扇,往后退了两步。
这要是搁在前世,就环评这一关都过不了,还皇子府邸呢!
“可不是,九殿下只有将就一下喽!老奴昨晚安排的工匠一直干到鸡叫,这不,漆都还湿的。”
刘安一脸怪笑,话里不知道是在表功,还是在戏谑九皇子永康?
倒是身后的四个侍卫,却把胸膛挺得更高了,在这里当值,那可比观澜院威风多了。
吱嘎嘎一声,被漆得鲜红的府门,被从里面打开。
呼啦啦跑出一群人来,分男女列在门口台阶
“奴婢见过九殿下!”
“奴才见过九殿下!”
永康放眼细看,好家伙,清一色崭新的各式宫装,人数居然有三四十人之多。
显然,这些都是内务府按照大昌礼制,给仁和府配置的仆从和下人。
这时候,又有六名身穿侍卫服装的青年男子列队出来,在永康面前站定时,齐齐拱手躬身,礼道:“恭迎九殿下回府!”
然后,六人又向永康身侧提着一只藤条箱子的侍卫公羊毅,同样礼道:“卑职见过公羊侍卫长大人!”
卧槽!
看来这帮家伙们都认识,起码都是一伙的,同属皇帝老子那里的内卫。
而且这个公羊毅,还是个侍卫长,看来,这皇帝老子是真上心了,但愿不是监视,如果这一切都是用来监视的,那就身陷樊笼不得脱身了。
看了,如此情形之下,不发展几个心腹,那是不行了。
起码,得从皇帝老子划拨过来的这些人里,弄几个完全听自己使唤的。
暗自思忖一阵,永康恢复了镇定,衣袖一甩,言道:“免礼!”
永康鼓足了架势,背起双手,在仁和府里四处转了一圈。
太子东宫,不但外形气势不凡,里面更是别有洞天,长廊、宫殿、花园、别院样样不少,就连后院的马厩,那都是有着相当的规模,花园更是小桥流水绿荫遮天。
光是供永康居住的寝殿,不但高大气派,而且是带有卧室、书房、会客殿厅和洗浴间的。
好是好,就是刺鼻的油漆味道,熏得永康恶心欲吐。
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一夜之间被粉刷了个遍,实在无法忍受下去的永康,产生了去外面透透气的念头。
“公羊毅,尉迟剑!”
“九殿下有何吩咐?”
“本殿想随便走走,你二人就跟着本殿吧!”
听到永康想走走,公羊毅抱拳一礼,说道:“殿下稍等,卑职这就吩咐下去备车!”
不料,尉迟剑却说道:“依卑职看,殿下以往长居观澜院很少外出活动,马车颠簸太大,要是有个差池,你我都无法向圣上交代啊!”
公羊毅闻言,立即说道:“那就坐轿,安排八抬大轿,殿下坐轿好了。”
永康摆了摆手,缓缓说道:“算了,不必那么繁琐,就骑马吧!”
骑马?
有没有搞错?
一个深居简出的人,连马镫都没挨过,何况马又是个活物,无论是慢走还是驰骋,像九皇子这样的人,能在马背上坐得稳才怪!
“使不得啊殿下!”
“殿下不可,宫里都是军马,性子可烈着呢!”
尉迟剑和公羊毅,闻言后面色顿变,马上就建议永康放弃骑马出行的念头。
说实在,永康还真想骑马,虽然前世的军营都是战车,马只是游乐场的玩意儿。
为了镇住这两个侍卫,那就必须拿出一些硬菜让他们尝尝。
“本殿就想起马,一匹马儿,有何可惧?如果连一匹马都压不住,还谈何上阵杀敌?”
永康神色镇定,说得铿锵有力。
其实,皇宫内外,都已经知道九皇子永康力请大昌皇帝准奏,要去雁门关前线杀敌。
这种话,就当豪言壮语听听罢了,哪会让一个扛不起矛,拉不开弓的窝囊废,去前线冲锋陷阵?
永康望着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的两名侍卫,又淡淡说道:“本殿不日要开赴边关,若是连马都骑不住,岂不是给我父皇丢脸?给大昌帝国丢份?”
关键时刻,还得把皇帝老子给捆绑在一起说事,这些人只听皇帝老子的,用这招没错。
“殿下……”
永康摆摆手,欲言又止的尉迟剑,马上向跟在后面的那几名侍卫扬了一下手。
片刻之间,几匹高头大马已经备好了鞍鞯,灰咻咻地嘶鸣着被牵了过来。
“就它了!”
永康指着一匹不断地昂着头,青灰色带雪花点的大马,表示自己就骑这匹了。
牵马的侍卫见状,向公羊毅投去一瞥。
公羊毅微微点头,侍卫会意,双手紧紧扯住马缰绳防止马儿乱动。
另一名侍卫上前一步,在马侧一跪,低下头来弓起结实的后背。
“闪开!”
永康知道那名侍卫跪下的意图,是要让他踩着自己的背上马。
永康直接大步上前,左手一按马鞍,右手从另一名侍卫手里拽过马鞭,同时向马背一跃就上跨了上去。
“灰咻咻!”
那匹青花马儿,四蹄在地上一阵蹬踏,差点把用力过猛的永康,从马背的那一头给甩下去。
紧接着,永康左手松开马鞍,拽过侍卫手里的马缰绳,使劲往后用力一勒。
“灰咻咻!”
青花马儿又是一声嘶鸣,马头高昂,前蹄直立起来。
“保护殿下……”
眼前一幕,真把尉迟剑和公羊毅惊出了一身冷汗,二人飞身上前,就去拉青花马的缰绳。
不料,永康身子前倾,两只脚后跟从两侧猛夹了一下马肚。
青花马敞开四蹄,在地面上被卷起一阵烟尘里,像离弦的箭一样狂奔而去。
无论青花马怎么跳跃和颠簸,马上的永康紧贴着马的脖子,就像焊在了上面一样。
“快追……”
众侍卫在公羊毅的一声大喝之下,纷纷上马,向青花马绝尘而去的方向猛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