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
东北边民的抗俄斗争,是近代中华民族反抗外来侵略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沙俄东侵,破坏了东北各民族的共同家园,为了生存,各族人民进行了的不屈不挠的抗俄斗争,表现了东北各族人民的爱国精神。
抗击俄国入侵,需军民协同作战,通力配合方能得胜,单凭某一方,都难有大的作为。各少数民族人民以及民间抗俄群体本可以发挥更大作用,但腐朽的清政府既软弱无能,又居心叵测,对清军和民众的抗俄运动进行限制与阻拦,导致爱国军民的抗战努力功败垂成。
中国的东北边疆一带,居住着鄂伦春、费雅喀、赫哲等少数民族,他们世居于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直过着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
他们都是天生善骑射、好勇猛的猎手。尤其是生活在黑龙江上游及蒙古地区的鄂伦春族人,他们世居森林,以狩猎为生,精于骑射之术,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
俄国的枪炮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平静。
道光三十年(1850)的一天,俄国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带领他精心组建的“考察队”,从库克多博卡伦偷偷潜入到中国境内,进行秘密测绘侦查活动。没想到,他们刚一踏上中国领土,就被当地的鄂伦春人发现,并遭到攻击。考察队中的成员,瓦加诺夫中尉和两名哥萨克被击毙,其余成员则狼狈逃窜。
俄国“考察队”队员被击毙一事传开,俄国政府顿感颜面无存,备受打击,决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于是设计对中国清政府展开了打击报复。
他们诈称该国3名逃兵,越界躲入中国境内,要求清政府将其交回。在俄罗斯的威逼下,昏庸无能的清政府,明知是计,仍然将鄂伦春的勇士们“绳之以法”,给俄国以“交待”。有的被处决,有的被发放充军,也有的惨遭鞭笞。鄂伦春人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一段抗俄护疆的爱国传奇。
费雅喀人的暴动
在鄂伦春人民奋起歼灭了以瓦尔诺夫为首的“考察队”的同时,费雅喀人对俄国侵略军的入侵也展开了英勇的抗争。
费雅喀人崇拜大自然、动物以及他们的祖神,沙俄侵略的入侵打破了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这群纯朴善良的人们开始了保卫自己家园的反抗活动。
咸丰元年(1851年末),居住在黑龙江下游左岸沃依德屯的费雅喀人和满族人,不堪压迫,商定于第二年夏季举行起义,将沙俄侵略者赶出国土。不料计划暴露,被俄军总头目涅维尔斯科依派兵镇压。
俄军来到村子里,大叫大嚷,命令村民们交出组织暴动的带头人。村民们拒不交人,还将俄军团团围住,俄军见村民企图反抗,便以武力强行带走了企图围攻俄军的几个带头人,押解到彼得冬营。接着,又派大队人马,将附近3个村屯的居民驱赶到那里,当着村民的面儿抽打带头人,并将其罚做苦力,为他们抬木头,以示杀一儆百。虽然这次暴动被扼杀于萌芽状态,但也给侵略者以极大的威胁。
勇敢的赫哲人
赫哲族是中国北方唯一以捕鱼为生的民族,主要居住在松花江下游与黑龙江、乌苏里江构成的“三江平原”和完达山一带。著名的《乌苏里船歌》便是赫哲族民歌。
三江沃野,山水纵横,这里有驰名中外的特产——蝗鱼、蛙鱼、三花五罗、貂皮、麝鼠……自古以来,就是富饶的天然渔场和逐猎之地。人们常用“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来描述这里的富庶。这富庶之地,自然也是沙俄眼中的一块肥肉,十余年间曾多次入侵。
在俄国侵略者入侵时,赫哲人拒绝为其引路、拒绝供应食物;监视沙俄侵略者的行动,随时向当地清朝地方政府和清军汇报;协同清军守卫江卡。赫哲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打击俄国侵略者贡献力量。
道光三十年(1850)六月,一小股沙俄军队侵入到黑龙江口的特林村,被满族和赫哲族的居民200余人包围。村民们警告沙俄侵略者:不经清政府许可,任何外国人都无权踏上这片土地,遂将他们驱赶出去。
咸丰四年五月四日(1854年5月30日),穆拉维约夫率领1000余名“远征军”,携带大量枪支弹药,分乘70多只舰船闯进黑龙江流域。当他们进抵松花江口时,春雨淅沥,由于不熟悉路途,而不辨方向,强盗们前进不得。此时,赫哲渔民乌尔桑阿等人正在河岸叉鱼,穆拉维约夫随即派人将他们强行拉到船上,要求带路。乌尔桑阿等人严词拒绝了俄国人的要求。结果被俄军关押数日之后才放回。
乌苏里卡伦和黑河口卡伦是从黑龙江进入乌苏里江和松花江的门户,也是往返黑龙江的必经之处。
咸丰四年(1854)夏,三姓协领富尼扬阿向赫哲人借来了桦皮小船,并在赫哲人的指引下,带兵前往黑龙江下游侦察俄军动向。经过侦查,他们发现俄军正向两个卡伦驶来。情况紧急,他们立即上报地方政府,请求定夺。怎奈清政府提出“勿启衅端”的指令,因此,守卡清军不敢轻举妄动,对俄船的入侵也无能为力。作为边防哨所的卡伦形同虚设。
咸丰七年八、九月间(1857年10月),一股俄军闯入松花江。当他们接近黑河口卡伦时,守卡清军一面竭力拦阻,一面派人飞速上报吉林将军景淳。俄船对清军拦阻置之不理,继续在中国的内河航道上横冲直撞。
景淳接到飞报,立即命令三姓副都统派兵“驾船迎阻”。
当地的赫哲人得到消息后,也纷纷驾船赶来,协同官军阻拦俄国船只。
赫哲人的桦皮小船轻便灵活,航速较快。赫哲人同官军一起狂追60余里,很快便赶到了俄船前头。随即赫哲人将桦皮船在江面一字排开,形成一道水上封锁线,以阻俄船的前进。
清军将士趁势将俄军船帆扯下,提出严重警告,要求他们立即离开中国。俄军见势不妙,匆忙驶出松花江。
当时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俄国侵略军不怕清军,却怕赫哲人。一方面是赫哲人民风彪悍,另一方面也是东北清军战力委实低下,穆拉维约夫曾这样记述:“多数人扛着一支尖上涂着黑色的竿子当作长矛,只有很少的人有火绳枪,大多数人带的是弓和挂在背上的箭袋…”于是吉林将军便利用这一特点,将清军打扮成赫哲族的猎人,执行巡逻任务,以震慑俄国人。
扎拉西忍辱负重
咸丰十年(1860)初,对居住在黑龙江左岸彪尔郭屯的赫哲族“噶珊达”扎拉西来讲,是一段屈辱而又黑暗的时期。彼时,俄人来袭,他率众抵抗,但无济于事。其妻妾遭到俄军的戏谑,房屋也被付之一炬,就连他本人也被俄军绑架。
俄军知道扎拉西是当地的头领,便对他软硬兼施,企图让他为俄军做事。扎拉西决定从长计议,决定有条件地服从。他开出了条件:他可以担任俄官,但必须管理俄人事务。俄军答应了他的要求。
扎拉西自上任伊始,就开始利用职权之便,广泛搜集俄军情报。他还从俄国士兵那里得知:俄国哥萨克士兵与移民和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的矛盾甚为尖锐,沙皇的侵华政策颇不得民心。
这份情报是从沙俄大规模入侵以来,直接从俄国民众那里得到的,关于他们对沙俄政府侵华政策真实反映的重要信息。到现在仍作为珍贵史料,保存在咸丰朝《筹办夷务始末》中。
后来,扎拉西历尽千辛万苦,带领部下260余人内迁,回归祖国。这不仅表明了赫哲人对祖国的热爱,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回归也为当地的抗俄力量注入了新的血液。
“刨夫”、“揽头”抗俄
就在黑龙江沿岸的民众戮力抗俄的同时,乌苏里江和松花江流域的爱国大众也开始组织起来,打击沙俄的侵略行径。其中最典型的是由吉林的“刨夫”、“揽头”组成的抗俄力量。
乌苏里地区盛产黄金、参、珠等名贵物品,那里的居民世代以挖参、捕貂、打鱼、采珠、淘金为业,以为生计。俄国对乌苏里江以东地区的占领,破坏了“刨夫”、“揽头”的生计,使他们无以为生。因此,他们对俄国更是恨之入骨,斗志也最为坚定。吉林当局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决定将这支力量充分利用起来,以阻挡沙俄势力的入侵。
实际上,在此之前,“刨夫”、“揽头”们就已经自发组织起了一些小规模的队伍,只是由于怕官府知道,不得不在地下进行秘密的抗俄活动。
早在俄国大举入侵乌苏里地区时,“刨夫”徐得林就曾向吉林将军表示,俄国人测绘勘探地形、插立标杆,是在肆意侵占中国领土,更是要剥夺他们的生路。因此,他们同仇敌忾,心甘情愿地为政府出力,要求参加抗俄斗争。
当得知吉林当局决定发给“腰牌”,给他们以合法身份,允许他们公开设营抗俄时,“刨夫”、“揽头”们都显得兴奋异常。徐得林与“揽头”张登瀛、张廷选,宋祥春、牟甲泰等人,纷纷响应当局号召,广招营夫,集结队伍。很快他们就组织起84营的强大作战群体。
他们所谓的“营”,并不同于清军的军队编制,而是按照各自职业的不同划分,比如:
“采参营”、“定碓营”、“菜营”、“木营”、“棒槌营”等五种。营也有大有小,大的数百人,小的数人。各营设“执事”一至数人,佣工(营夫)若干人,营名有的称自号,有的按“营头”姓氏为名。
没有战事时,各营可以从事采捕等生产活动;一旦起战事,各营应该“或以铳声为号,或以信牌是从”,并“定期聚集”,随时准备打击侵略者。
为了保护山场的人参,抵抗沙俄侵略者。在“刨夫”徐得林和“揽头”张登瀛的领导下,先后设营达150余座。每营兵力多寡不等,少则数十人,多则可达数百人,兵力总数不下一万。
然而,这支队伍的壮大却招致吉林当局的恐慌,遂对其进行打压控制,使其不能发挥应有的抗俄作用。
东北边民规模最大的一次抗俄斗争
俄国侵略者对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入侵和强行割占,激起了当地各族人民的强烈义愤。黑龙江和松花江中下游地区的居民也相继组织民团,据统计,黑龙江江左江右参加团练的共有3900余人。驻守瑷珲附近的清军爱国官兵也加入了人民抗俄斗争的行列,他们在通告中警告俄军必须“撤离该地”,否则将亡于中国军民的“利剑之下”,表明了中国军民收复国土的强烈愿望。
1868年爆发的青岛淘金工人起义,是这一时期规模最大的一次抗俄斗争。青岛是位于海参崴东南海面的一个小岛,以盛产砂金著称。俄国殖民者占领这一地区后,便下令驱逐在这里定居的中国淘金工人,掠夺这里的宝贵资源。1867年,沙俄侵略者强行登岛,将金矿大肆劫掠一番;1868年5月,满载俄国士兵的军舰又在青岛登陆,企图赶走这里的中国工人。然而,中国淘金工人早已设好埋伏,俄军一登岛,数百名淘金工人一齐冲杀过来,打死打伤俄军过半。俄国侵略军从海参崴调来军舰才解除了围困。这次战斗之后,淘金工人的抗俄斗争开始向整个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发展。
起义军转战到苏城后,苏城的刨夫立即响应,起义军在青岛、苏城、黄岛、石庙子等地到处打击俄军,起义队伍发展到三千人,抗俄烽火燃遍了南乌苏里大地。他们坚持斗争一个多月,极大地震动了俄罗斯在乌苏里江以东地区的殖民统治。不少俄国人后来谈起这次抗俄起义还如惊弓之鸟不寒而栗。而移居这里的俄罗斯人更加惶恐不安,深感“在异国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