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接听。
屏住呼吸,电话里安静了好半天。
“怎么不说话?”
池妄像是刚睡醒,有气无力的,声音很低沉。
姜幼心跳漏了一拍,“我在等你说话呀。”
不知道为什么,接到池妄的电话,像是久别重逢一样,莫名有些紧张,可明明他们才三天没见面。
池妄微微松了口气,哑声喊,“小小。”
“嗯。”
“怎么现在才给哥哥打电话。”
“你最近不是忙吗?”
“忙就不打了,那今天打来有什么事?”
姜幼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嘟囔着解释,“我给贺词打过电话的,他说你每天好忙,除了开会就是应酬,我怕你太辛苦了,就想打电话问问。”
“问什么?”
“问…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还有,呃…”
姜幼绞尽脑汁也编不出第三个理由。
池妄替她回答,“有没有想你?”
姜幼“啊”了一声,面红耳赤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呀?我才没有这样想好不好。”
池妄似乎是笑了声,极轻极轻,几乎听不出来。
但姜幼感觉他是笑了。
池妄语速缓慢,声音沉沉哑哑,梦呓一般,“我刚才就梦见你了。”
姜幼小脸腾的绯红,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这时候睡觉?”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也才晚上八点,这时候睡觉,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今天下班早,回家休息。”
“哦。”姜幼听出来他是累坏了。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姜幼落寞得垂眼嘟囔。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池妄大概是翻了个身,他呼吸有点沉,“云姐没陪你?”
云姐是池妄给她找的护工。
“陪了呀,她每天都在我身边,颜笙也来找我玩了呢。”
池妄轻轻吸了口气,“那怎么会无聊?”
姜幼扒拉着史迪奇的耳朵,哥哥真讨厌,非要她说,她想让他来陪她吗?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池妄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说,“哥哥…暂时走不开。”
“可你今晚不是有空吗?”
忽然之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姜幼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有些后悔,在想怎么找补。
耳边响起极其沙哑的一声,“哥哥明天去看你。”
姜幼因为这句话,晚上在梦里嘴角都是上扬的。
池妄却痛得睡不着,莱恩给他换药,他脸色苍白地抓紧床单,出了一身冷汗。
别墅里灯火通明,医生和贺词都守着他,折腾到半宿,最后池妄实在扛不住,让莱恩给他注射镇定剂,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池妄又被痛醒了,他躺靠在床上,抽了两支烟。
压了压身体里的烦躁和倦意,让护工进来给他擦洗身体。
一身清爽后,护工为他穿好衣服,把他扶到轮椅上,贺词推他出去。
贺词扶他上车时还有些担心,“池总,您真的要去吗?其实可以再缓两天…”
池妄坐上车,额上又出了一层薄汗,他深喘了口气,目光落向手腕的发绳,“她想见我。”
莱恩说过,池总必须躺在床上,十天内禁止下地。
就因为姜小姐一句想见他,他就这副样子出门了。
池妄脸色很差,但一身整洁干净,他原本需要多加休息,可为了去见姜幼,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停歇过。
贺词看着他苍白的脸很是心疼,“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不碍事。”
池妄从口袋里掏出被他带出来的止疼药,吞了两颗,靠在座椅里休息。
……
姜幼从早上醒来就处于兴奋的状态。
她把云姐做好的早餐都吃完了,让云姐给她洗了个头发,然后乖乖地让护士给她检查,乖乖地吃药打针。
护士小姐看她这样听话,掩嘴笑,“有好事发生啊?”
姜幼羞赧地指着窗外,“没有,今天出太阳了。”
“难怪心情好。”
护士走后,她偷偷换了新衣服,把脸洗干净。
云姐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甜香,看她坐在床上照镜子,忍不住取笑她,“姜小姐怎么跟要见男朋友似的,还打扮上了。”
姜幼没回答她这句话,摸着自己的脸蛋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憔悴了?”
“眼皮下有点黑眼圈。”
“可我昨晚明明睡得很好啊。”
姜幼娇俏嘟囔,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把镜子塞枕头下,规规矩矩坐好。
推门声响起,姜幼笑弯了眼睛,软软地朝门口喊了一声,“哥哥。”
俊朗挺拔的男人一身浅色长风衣,手里捧着一大束素色苍兰,踏着满室干净的阳光,俊雅翩翩地走进来。
笑容凝滞在姜幼的小脸上。
男人走到床边,“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欢迎我来?”
姜幼收起脸上僵掉的笑,看着男人惊讶道,“洛总,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被捅伤了,我过来看看你,顺便表示一下歉意。”
洛怀州把花递给她,姜幼茫然地接过来,看了眼小苍兰,奇怪地抬头,“歉意?”
“是啊。”
云姐给洛怀州搬来椅子,看了姜幼一眼,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识趣地出去把门带上了。
洛怀州坐下后,接着话继续说道,“那天躲在地下室伤害你和池总的人,是我手下的员工,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
“画廊原本是一个爱心救助站,因为画廊闭馆,导致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就做出了一些过激举动。”
洛怀州真诚道歉,“很抱歉,是我的疏忽,让你跟池总受伤。”
姜幼闻言怔了许久,雀跃期待的心情,安静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次池妄遇到危险,是跟画廊有关。
洛怀州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亲自来向她道歉,还跟她解释这么多,是想让她去向池妄说情?
姜幼摇了摇头,淡淡道,“当初是我连累你画廊被封,这件事也算是由我引起,不是哪一方的责任,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程度,现在事情调查清楚就好。”
姜幼没有因为这事责怪他,但洛怀州却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疏离,微微蹙了下眉,想再说什么,最后没有开口。
姜幼也没再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
经过这件事,姜幼更加明白了自己对池妄的心意。
池妄不想让她跟洛怀州接触,她也不想让池妄不高兴。
她不清楚洛怀州此番来的目的,她已经离开画廊,画廊跟她再无关系。
无论池妄和洛怀州之间有什么纠纷,她都不想再掺和了。
姜幼把花放在一旁,礼貌客气道,“洛总,除了道歉,您没别的事了吧?”
洛怀州瞥了眼花,无奈地笑道,“怎么,我才坐下,就想赶我走了?”
姜幼随便扯了个谎,“我待会要去做检查,可能没空招待您……”
“滴滴滴。”
姜幼的输液提示器响了。
“我帮你叫护士。”洛怀州起身帮姜幼按呼叫铃。
姜幼还没反应过来,洛怀州便朝她倾身。
他挡住了窗外的阳光,胸膛压在姜幼头顶,带来一股青芝兰桂的香味。
随即,耳畔落下清朗低沉的声音,“105号床输完液了,可以过来拔针。”
“好的。”
姜幼觉得洛怀州靠得太近了,刚想要往旁边坐,头皮却突然被扯痛。
她轻轻“啊”了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你的头发勾到我的胸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