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李少,就一个简单的背包出门。
林吻两套衣服两套泳衣,韩彻两套衣服一条泳裤,再加上她的化妆包其余没别的东西。
两个都是爽快人,装备比较随性。韩彻说,在国内住酒店就是为了换个地方“睡觉”。
林吻以为家住三十三层是个巧合,没想到他酒店也爱住高层。
“男人都喜欢高层,会让我们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韩彻点点她的鼻尖,咂了下嘴,“成功的味道。”
林吻翻了白眼,“谁说男人都喜欢,我爸就不喜欢。”
韩彻一鲠,这话很难找角度怼回去,只得吃鳖咽下。
林吻将酒店房间溜达了一圈,将自己的化妆品摆好,韩彻则非常居家地将两人的衣服挂到橱内,顺便很专业地查看救生用品是否齐全,这是他每次住酒店都很神叨的一点,大概是工科生强迫症,必须看救生用品,必须看安全出口。
她开了瓶矿泉水,指尖在瓶盖上若有所思地比划,“韩彻,我有个问题。”
“说。”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林吻咬着唇蜷起脚趾在地上画圈,明明将男女之事做尽,怎么回到原始问题上,还莫名其妙娇羞了。
韩彻动作一顿,瞥了眼她,冷淡的反问:“你要我说什么?”
“嗯?”
“一般问出这个问题,女孩心里都有个答案,你是想我说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还是......啊啊啊啊!”林吻伸手便掐他,紧着皮肉拧,一点没留情,“我问你问题,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不需要猜我想什么,就事论事,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扯那么多皮,还不是不想说实话!林吻看透他了。
韩彻话多的时候,基本就是用逻辑绕她,一旦进入他的逻辑圈,对于她的智商来说,基本就是进了一个闭环,兜死了都出不来,所以她现在拒绝上当受骗。
韩彻迟疑了一下,试探地抛出答案:“在戈壁?”
她狐疑地歪头:“是嘛?”
答案错了。韩彻深吸一口气,往床//上一坐,“在我们第一次的时候?”
“韩彻!你在敷衍我!”林吻扭身不理他了,没句实话。
她不想听韩彻反倒来劲了,想试出她心里的预留答案,是那次带你看话剧?是在7-11外玩儿套?还是黎明带你去月光湖散步?
越说林吻表情越不好,表情嫌弃,“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我不会,”韩彻一向无所谓这种输赢虚名,绅士手一摊,“不如由谈过十几场恋爱的林吻小姐向我公布答案吧。”
林吻懒得和他闹,抄起手轻咳了两声:“那我问你,上次甩下酒吧里的红裙姐姐,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如若敢用忘记遛狗这种话搪塞,她要他好看!
虽然时间过去近一年,但韩彻对于那件事记忆犹新,那天他也很意外自己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说......我和我女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他特意强调“女朋友”三个字。
果不其然,戳中女孩心坎,林吻努力抑制住上扬的唇角,“哼哼。”虽然这个答案早听过了,可由他卸下玩笑面具,坦白道出时,心跳还是出卖了自己,漏掉一小拍。
他拉过她的手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吻鼓鼓嘴,别扭地转过身,“我就是觉得你特别坏......”
“我哪儿坏了!我喜欢你喜欢的这么早!”
韩彻自认现在的自己绝对称得上二十四孝好男友,除了爱戏弄女朋友这一点改不掉,其他都是能顺就顺,连她对帅哥的好奇心都一并包容了,还能有再好的男朋友?
林吻则不以为然。她的前男朋友们对她都是这般百依百顺,这一点韩彻并不突出,何况有珠玉机长在前,他嘚嘚瑟瑟的模样让人找不到话口夸他,刚娇羞地夸完他,那气焰立马就会嚣张起来。
“喜欢我这么早,干嘛不早说!”
“我......”韩彻嘴巴张张合合,终究是闭上了,喜欢是喜欢,但当时喜欢的量没有达到一个可以质变的程度,缺乏最后一点催化。
女孩儿都想听,我为你倾心,非你不可,毫不犹豫选择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听在选择与你交往时,我进行了如何的考量和挣扎。
韩彻识时务得很,真话说出来怕是要给林吻这股子莫名的怒火添柴,遂闭了嘴。
林吻往脑袋上扣上遮阳帽,一边抹防晒霜一边数落他,“所以不要怪我和机长,那都是你自己自作孽。”
“......”
“喜欢就要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不说,偷偷使绊子,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在意我。
自收到机长消息,说曾在初遇她的当日被这个gay性//骚//扰过,让她小心,别被形婚了,林吻的自信值径直冲顶,飙过临界值,哐哐亮红灯。
韩彻也太喜欢她了吧,居然为了她扮gay。
当他是个有话直说的行动派,没想到也经历过忸忸怩怩的时刻。这很难不让她有一种魅力值过高,所以韩彻非她不可的错觉。
她调整了下帽子的角度,卸了下来挂在衣钩上,走进洗手间,边换泳衣边吐槽,“还扮gay,有毛病......”
她二十三岁犯傻,做出耍男人的蠢事,尚可归责于年轻和冲动,他三十岁有话不好好说,扮gay吓跑情敌,除了有病没别的可能了。
韩彻穿泳裤的动作一顿,僵硬地扭头问:“扮gay?谁告诉你的?”
酒店洗手间扩音效果极好,“不告诉你!”
还能怎么知道的,韩彻蹙起眉头,拉开洗手间的门,无视她护着胸//口的掩耳盗铃举动,“你跟那开飞机的又在聊天?”
“我们聊你也不行?”
“不行!不可以和前任瞎聊天!”
她飞快将肩带拨正,长发甩至背后,大声嘲笑他,“哈哈哈哈,是不是自己的丑事被戳穿,恼羞成怒了!”
韩彻在她毫不留情的取笑中难得尴尬了。当时喝了酒,此时清醒想来,多少也觉得荒唐,尤其那晚还教训林吻,说她冲动办蠢事。
韩彻一言不发,没有就那件事说明,偏偏林吻嘴皮子劲儿得不行,不依不饶,披上半透明的白色纱衣,搂住他的胳膊,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装受啊,你们直男不应该抢着做攻嘛?”
韩彻抿唇,不想回答。
“是不是你是个双!”她演技极差,瞪着眼不敢置信地连连后退,捂住嘴巴委屈道,“韩彻你又骗我!”
韩彻沉着脸打横抱住她,径直往电梯走。
林吻没事找事,非要他说出个二五四六来,抱着他的脖子使劲摇,嗲着声音求他,“说嘛说嘛,说说为什么要扮gay嘛!”
他冷瞥她一眼,“想听真话假话?”
又来这招?
不过,有意思!
林吻两腿一抻,稳稳落地,手则搭在韩彻的腰际,指尖作祟,“先听假话。”
“因为我不想你们有联系。”
她仰面,追问下文:“为什么啊?”
他挑眉,坏笑道:“我还没睡够的人怎么可以有别人。”
笑意在林吻素净的面上消失,这一刻的韩彻与她又有了距离感,像是最初她捉摸不透他的样子。她喉头发紧,呼了口气,嗫嚅着唇问:“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韩彻顿了顿,亲昵地凑近林吻的鼻尖,茫然开口,“真话就是我也不知道。”
“叮咚——”梯门在三楼缓缓拉开,进来了一家三口,小朋友好奇地看向举止暧//昧的两人。
林吻一把将韩彻推开,拉开距离,屁股抵上扶手,不自在地蹭了蹭,“什么意思?”
真话是他也不知道?
抵达一楼,梯门再度打开,韩彻大步迈了出去,背朝林吻,低啐道:“我他妈也不知道当时抽的什么风。”
林吻愣在电梯里,一家三口出去了她也没动,缓缓回过神来,望着韩彻,嘿嘿傻笑。
她兀自回味为她做傻事的韩彻,大脑空白的韩彻,装基佬的韩彻,情不自禁两腿就扎在了原地。
“你是想再回28层?”
她前倾身体,磨磨膝盖,抬起只素手朝他说:“我走不动道儿,你扶我。”
韩彻还真走了过去,胳膊挡了下即将合上的电梯,弯腰替她揉揉腿,疑惑道:“怎么走不动了?”看着好好的啊。
林吻两手交握,羞答答说:“你这么爱我,怎么舍得我走路,不应该把我抱在怀里嘛。”
韩彻当即转身,理也没理她,林吻哈哈大笑,追着他喊:“臭基佬,别跑!”
韩彻臭着张脸活动筋骨,按部热身。
林吻则得意地扑棱到水里,撑头看他。她不具体提那茬,但嬉皮笑脸就没停过,笑意中的意味深长直叫韩彻嘴角抽筋。
之前韩彻认真表白就把林吻感动得稀里糊涂,此刻知道他竟在那之前就做出过如此疯狂的行为,感动翻倍。韩彻一定爱惨她了吧。
他见她直接下水,吓她:“你不热身小心下水抽筋。”
“抽筋了爱我的人自会来救我。”
“开飞机的不知道水性好不好?”说完见林吻笑意收敛,立马追击,冷嘲道,“也不知道那飞机来不来得及赶过来。”
“幼稚!”
林吻学会了动作和憋气,缓气和动作间连贯还需练习,韩彻盯了她会,便自己去游了。亚龙湾泳池人多的要命,他游得很不爽,入眼全是腰和屁股,入耳俱是小孩的尖叫,失策失策。
他回头找林吻,想说去室内泳池看看,却瞟见个男的扶着她裸//露的肩姿态亲昵,顷刻来火,厉声叫道:“林吻!”
“啊?”她回头嘻嘻一笑,往他这边慢慢走,回头朝那个男的说,“他......”
韩彻扒边儿就上了岸,“你自己游吧。”
一臂之遥就要挨到了,怎么就走了呢。
“韩彻!”结果他头也不回。
林吻撅起嘴巴,这人真小气,不就是调侃他装gay嘛,脸这么臭。
林吻在岸边坐了会,方才嗨得有点过,韩彻一走,情绪猛地下落,人有点懵,拧着眉头在心里骂了韩彻几百遍,一回头韩彻换好t恤衬衫正站在她身后,帅得人想抽他。
她收起委屈的表情,冷眼一瞥:“不是走了嘛。”
他好笑地捏捏她嘟囔的脸,“我走了,你要是故意气我,乱勾搭人怎么办?”
她看了眼泳池,才明白刚刚他为什么走,抬脚就是一蹬,“神经病。路人的醋也吃。”
“那我现在去教个妹妹游泳,手搭在她肩上肚子上,都可以?”
“......”她眼珠咕噜一转,昂起头,“那妹妹有我好看吗?”
韩彻一噎,本能道:“世界上没有比你好看的姑娘。”
她噗嗤一笑,神经病。“死骗子。”
她随手将白纱往肩上一搭,挽住他的胳膊,“我刚脚抽筋了,那人就是扶了我一把,问我有没有朋友在。”
“如果没有朋友就可以带你回房间。”
“啊啊啊啊!他老婆孩子都在后面!”
“哦,这样啊。”韩彻讪讪,摸了摸鼻子,“是我把人往坏处想了。”
“本来就是。”
韩彻也是气恼过度。
他哪儿是气自己被揭短,亦或是有个男的搭讪,纯粹是气那开飞机的与林吻还有联系。
确实,恋爱不应该绑架对方的社会关系,这是不健康的,可是那开飞机的不是普通前任,他出现的时机和发生的事情太过敏感,韩彻在意得不行,想到便头皮发麻,却要努力控制自己,做个大度的男人,给林吻一段很自由舒心的恋爱。
回到房间,林吻嘀咕今天都没好好游泳,人好多,来的不是时候。刚拨下肩带便被韩彻撸回原位,哑声说:“宝宝,别脱。”
林吻扭身“啊”了一声,一腿被韩彻架上了胳膊,下一秒,某处布料被拉离,重重弹回,啪的一声,水花溅在了两人的大腿上。
林吻失声娇吟,“韩彻......”
韩彻单手箍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指着酒店的梳妆台半身镜,“你看你,穿红色真好看。”
林吻望着镜中紧紧贴牢的俊男靓女,挪不开眼,也扭不开身,嘴巴还在犟,“这时候怎么不说我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了?”那套公式化说辞呢?
韩彻失笑,可真记仇,咬住她的耳垂,望着镜中人,诱哄道:“穿着这身做是不是更好看?”
......(意味万千.a-vi)
结束一趟舒适的欢//爱,韩彻趁林吻腻在怀里发嗲的时候,问她,“你跟那开飞机的说我什么了?”
“哈哈哈,”她低笑,“装gay的事嘛。我说你是装的,你暗恋我不敢表白,就坏我桃花。机长说,说如果装也会装攻不会装受。”
韩彻冷嗤,“还挺懂行,你也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哈。”
她咬住他的唇,威胁道,“不是吗?”
“是是是。”
“嘿嘿,他主要怕你形婚骗我。”
“我可能长得像个骗子,”他挑起她的下巴,佯作打量,“可你长得哪里像上当受骗的人?”
她扮出无辜的表情,“我哪儿不像了。”
韩彻垂眸想了想,牵起唇角,“这么说,你跟他说你谈恋爱了?”
“当然!”
韩彻长舒一口气,抽出被她枕麻了的胳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算你有良心。”
林吻抱住被子,软被子垫着下巴,“你以为我会脚踩两条船吗?”
脚踩两条船他倒是不担心,只是,“林吻,你知道吗,我是收不回我付出的感情的。”
林吻咬住被子,“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心。”
“你给我滚!”
《一个结尾》
【宝宝,关于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一过三十,韩彻就像王端之一样,又土又俗,要求她汇报思想了还。发出去他就后悔了,但收到回音,韩彻更来火了。
【结婚?我不是说过嘛,我应该不止结一次婚。】
【......】韩彻盯着屏幕盯了半天,他都没敢说过这种话。
林吻发回复完捂着嘴偷了半天乐,韩彻突然问这个问题干嘛。她故意怄他,用了上回想的理由,人真是精怪起来潜力无限,谎话还能循环用。
那边很久都没回音,林吻以为这茬就这么过了。下班收拾东西,与同事道别,耳边响起了喇叭声。
是熟悉的性感方屁股。
她弯起眼睛,瞪着高跟小跑过去,一拉车门没动静,她敲敲车窗,唤他:“韩彻!”
锃亮的车子没一点动静,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林吻两手挡住光线,贴上车窗,见韩彻正低头摆弄手机,几秒后微信消息来了:【昨天不是叫老公的吗?】
林吻无语,都面对面了,还发什么消息。
她蹙着眉头:【?】昨晚是他不肯加速,软磨硬泡,她不想他如此轻易,也憋着,两人较着劲,拖了好一阵。只是,这称呼也不是第一次,床笫间什么话都喊过,这清醒阶段拿出来说,实在羞人。
【再喊一声!】
【滚!】
林吻扭头就往地铁口走,没那四个轮子谁还不能回家了。刚奔至扶梯,脚步声便追了过来,她没回头,带着气恼飞快往下跑,过了安检刷了卡,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好像真有个坏人在抓她似的。
韩彻没有地铁卡,只能站在安全围栏外,看林吻朝他吐舌头。
漂亮精怪,捉摸不定,又无比招人疼。
他撑着栏杆叹气,拿出手机:【其实我是想说......我可以做你第一个法定老公吗?】
这种事情居然要靠发消息。
韩彻等了会,扶梯上没上来人,手机也没动静。靠!还真走了?
地铁呼啸而过,带起手机的震动。
林吻得逞的笑容还没落下,眼眶不知所措得酸了。
她想了会,扭头上了扶梯。
扶梯缓缓上升,刚至一半,韩彻手上拿着地铁卡踏上了下行扶梯。
人来人往,他们隔着一米的空隙对望,两人表情错愕,瞬间都慌了,前后左右地张望。
林吻苦起脸,委屈地喊道:“啊,怎么办,我们错过了!”
“怎么可能!”
韩彻转身拨开乘客,两节并作一节飞快冲了上去,气喘吁吁地立于上行的电梯口,看着林吻笑嘻嘻的脸蛋缓缓浮出。
韩彻张开双臂,可林吻没抱他,一个劲儿将他往旁边推,“别闹,都是人。”
“那你说话。”
“说什么啊!”
“叫人。”
“神经病。”
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可是林吻愿意。
既入局便要尽兴而归。
林吻拨弄手指上的戒指,一边比划大小,一边表情嫌弃,任他搂着往地铁口走。
“干嘛突然想结婚啊,好土哦。”
“我也觉得好土,什么生老病死,什么一生一世,想起那些誓词我都起鸡皮疙瘩,可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好像谈着谈着,就想结婚了。
爱情是场没有酒精的酩酊大醉,痴人醒着梦呓。
他们踏上扶梯,夕阳在尽头。
林吻将手展平,对着余晖欣赏戒指。
韩彻搂着她,碎碎念般说道:“以前也觉得一生一世是诅咒,哇,我这种人能跟谁一生一世啊,可遇见你,我怎么也没办法接受只和你在一起一阵子,突然了解什么叫一生一世了。”
“......”
“你倒是说话呀。”
林吻这才回神,弯起笑眼,嘬了他一下,“好呀,”她将戒指送至他眼下,“那我可以换个款吗?”
一辈子会坐很多次不同的过山车,但是林吻永远记得和韩彻蹦过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