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边,少尧雇了一辆马车,将走路直打转的玄溪时扶了进去,然后驾车往租住的院子赶去。
然而马车刚到巷子口,车内的玄溪时就嚷嚷着要下车。
少尧无法,只能任由珠灵扶着主子下了马车。
付了银钱打发走赶车的马夫后,少尧也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二人架着她往前走,这一举动令玄溪时感到非常的不满。
她甩了甩胳膊,推开了二人的手,一个人踉跄着往前走去。
“小姐,小心一点!”珠灵担心地喊道。
玄溪时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各种负面的事情一直围绕着她,让她难以喘息。像今日这样开心放肆地喝酒更是头一回。
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跳上了探戈,这舞步还是当初她去南美洲执行任务时特地跟人学的。
一旁的少尧和珠灵看得目瞪口呆。
走了一段路,已经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门,突然,她大手一挥,喊道:“少尧!把前边那条路给我扶正了!怎么歪歪曲曲的?”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透着一股子孩子气的娇憨。
少尧:“?”
二人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唯恐玄溪时把自己摔到了。
他们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模样,时而狠戾无情,时而娇娆多变。
此刻又展现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令他们感到既新鲜又惊讶。
见少尧不理她,玄溪时也不介意,她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继续扭着腰身往前走。
昏暗的小巷中,几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玄溪时娇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裙摆在夜空中飘舞,仿佛一朵盛开的黑莲。
她在巷子里尽情地耍着酒疯,殊不知这一幕正被墙头上坐着的红衣少年尽收眼底。
他静静地坐在墙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下方的玄溪时。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那张俊美而神秘的脸庞。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忽闪忽闪的,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碎芒,唇角的笑意径自蔓延开来。
她是醉了吗?
她跳的这是什么舞?简直乱七八糟的。
不过,还怪有意思的,他忽然觉得,中午被戏耍的阴霾心情仿佛被挥散。
他噙着嘴角,看向转着圈圈走近的玄溪时。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
“六妹,跳得不错。”玄意勾起一抹邪肆的微笑,仿佛被取悦了一般。
玄溪时停在大门口,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循声望去。
只觉得前方有一道红影,飘来飘去,似鬼魅一般。
紧接着,她小手一指,大喊道:“呔!妖怪!”
珠灵见状,直觉不好。
救命诶,我的祖宗!小姐你现在这副样子,还不让二少爷随意拿捏了去!
“小姐小姐,赶快回去休息吧。二少爷,小姐酒水饮多了,我先扶她进去。”珠灵赶忙搀扶着玄溪时连拉带拽地将人拖进了院子。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玄溪时被拽着还不忘高声歌唱,嗓门极大。
珠灵无奈,喝醉的小姐太可怕了。
“好好好,小姐不光活五百年,还能活五千年五万年!”她轻声安慰道。
少尧轻笑一声,又瞥了眼围墙上面色难看的玄意,笑意更是加深,转身步入院子。
怎么办?
想杀人!
玄意深吸了口气,一道凌厉的眸光直射玄溪时背心。
可惜前方某小只毫无所觉。
突然,他眼珠子转了转,玄溪时平日里防他跟防贼似的,想跟她正经说句话都不成,今日难得她喝醉,也许可以问出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他打定主意,歪头一笑。
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如一阵旋风般冲出。
少尧警觉回头,却被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脖颈上,在昏迷的前一刻,玄意放大的笑脸布满他的眼睛。
而后,他无力地昏倒在地。
玄意继续向屋内走去,碰上端着水迎面走来的珠灵。
见他进来,珠灵皱着眉说道:“二少爷,小姐睡下了。”
玄意懒得同她纠葛,也不解释,出手如电,茶壶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紧接着,是珠灵倒地的声音。
他来到床前,丝毫不觉得进入自己妹妹的闺房有任何不妥,拨开床帘,映入眼帘的是玄溪时那张没带面具的脸,红瘢依旧显眼。
此时,她正呈大字型躺着,仅穿着丝缎的白色里衣,身上被子也盖得乱七八糟,眉头紧紧皱起,好像睡得并不舒服。
活该,饮那么多酒不头疼才怪。
玄意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而后他坐在床尾,推了推她的胳膊,“起来!”
但玄溪时毫无反应,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玄意加大了力道,又推了推她的胳膊,“快点起来!”
“嗯”玄溪时哼唧了一声,不满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玄意眉头微皱,他决定问个清楚。
他俯身靠近玄溪时,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玄溪时似乎听到了他的问话,半睁开眼睛,神情迷离。“我是谁?我是玄溪时。”
玄溪时?难道她也叫玄溪时吗?
玄意心中诧异,继续追问:“你来自哪里?”
玄溪时似乎陷入了沉思,突然有些感伤,“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的部下”
人醉酒后,一切情绪都会被放大很多倍,她此刻沉浸在回忆之中,怀念着那些她曾倾注心血的部下们。
不知道自己不在,他们过得好不好?
玄意静静地坐在床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然后,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让他比较介意的问题。“你究竟是男是女?”
哪知,下一刻。
玄溪时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坐了起来,激动地反驳道:“老子当然是女的!说过多少次了!谁再敢说老子是男人我就扒了他的皮!”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玄意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紧接着,就见她翻了个白眼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嘴里喃喃着:“我付出了多少年的血和泪才走到今天,怎么说穿越就穿越了呢!”
“不要再背叛我了”说完,玄溪时不再开口,彻底睡死了过去。
玄意眸光复杂,到底也没弄明白她是什么人,又来自哪里。
不过,倒是有两个信息点可以明确,一是玄溪时是女的,二是她是被迫来到这里,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呵,他们两个还真是好笑。
一个失忆没有了感情,一个干脆换了灵魂。
倒是可怜了玄忠义,两个孩子都跟白生的一样。
玄意放下心中思绪,又盯着玄溪时看了片刻,推门而出,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