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响马太多了,处理起来都是一项很庞大的工作,李小牙没有去看堆积如山的响马尸体,只是交代下去,如何处理死尸。
远离人烟水源,一个萝卜一个坑,坑要深,撒上生石灰再掩埋。
这是首要处理的事,李小牙吩咐监工处理死尸的锦衣卫,不必要求得很严苛,只要别让人偷吃就行了……
偷吃?
虽然领差的锦衣卫曾听说过流民因饥荒吃人,但说出来也太惊悚了。
死去的民夫则焚烧取骨灰,一起装到棺材里送到义庄,等他们返程再将骨灰带回去。
死伤的马匹也很多,就算是被炸死的马,只要稍稍处理,还是能食用的,如今到处缺粮,没有人会嫌弃的。
死伤的响马,遗留下数百匹马,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李小牙玩自爆马,耗费了不少马,因此拿走一半充入粮车队,余下全交给广昌知县。
受伤的响马,集中安置在县衙救治,请回来的几个郎中忙得焦头烂额,受了严重枪伤的,很难救活,只能先放弃救治,优先救治那些箭伤刀伤砸伤的响马,因为天冷,伤口不容易发炎,只要不是内伤致命伤,皮肉外伤基本都能救活。
保守估计能救活两百多名响马,至于如何处置他们,这让广昌知县有一点头疼。
好不容易全救活了,总不能将他们全砍头吧?
关在牢里,又养不起,发配边关?此地就是边关,广昌县城内有不少城民就是被发配过来的,服完刑后就留下来了。
李小牙给广昌知县出了一个主意,判处徒刑留用。
广昌知县很是疑惑,如何留用?
这些响马多是青壮,年富力强,他们又精于养马,正好利用他们的专长,建一个马帮,不但能增加县里的收入,若能将响马们驯服,还能让他们成为县城的防卫力量。
至于如何驯服?
当然是洗脑,只要坚持每天洗脑,时间长了,聪明的脑瓜都会被洗成傻瓜蛋,很多大学生被骗进传销组织,被一遍遍洗脑,最后都成了传销组织的骨干成员。
县衙后院的屋舍内,受伤的响马,全集中在此治疗养伤,李小牙给广昌知县演示了如何洗脑。
恩威并施!
“你们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吗?袭击县城,企图抢夺军饷,这可是诛九族的罪。”
“……”
李小牙吓唬一番后,继续道:“当然了,我们让郎中不辞辛劳救治你们,为了尽快让你们康复,城民们每天杀马让你们吃肉喝汤,并不是为了将你们治好之后,再将你们砍头的。”
“……”
李小牙开始画饼了:“你们袭击县城,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我们也能理解,只要你们乖乖服完徒刑,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堂堂正正留在县城里安家落户,利用你们养马的本事过活,将来娶一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不比你们当响马,朝不保夕,每天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面强多了?”ap.
李小牙滔滔不绝描绘着幸福画卷,一群受伤的响马,被大饼喂得饱饱的,一个个眼中露出了憧憬之色……
麻子等人暗中偷笑,他们老大最擅长的就是画饼了。
画出来的饼,那是又大又香又甜。
他们已吃过太多老大画的饼,不过,老大画的倒也不是空饼,他们最后确实能吃到饼,只是没那么大。
日复一日,距离响马袭城,已过去数日,
为免响马再次袭城,广昌知县动员全城百姓,自己投工投劳,将县城的城墙加高了近一丈,如此一来,县城的城墙达到了近两丈高,这样响马就很难再翻越城墙进城了。
关于响马袭击县城一事,因为响马并没有攻下县城,并大败而逃,李小牙上表朝廷的时候,没有将此事定义为叛乱,只是客观的陈述了事实,至于朝廷要不要派兵讨伐,那就由皇上内阁决定了。
这种响马袭击县城,等同失败的小起义,经常发生,只要地方处置完毕,基本是不会再讨伐了,只有那种不断壮大,攻城略地的反叛,皇上朝廷才会派兵讨伐。
李小牙将写好的奏折交给常书堂过目,后者当场就震惊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奏折是如何到达御案的?
李小牙询问哪里不对?
常书堂很意外,李小牙都当到千户了,居然还不会写公文?
李小牙耸了耸肩,徐益达倒是教过他写公文,只是他没在意,以前官小,写公文的机会很少,后来官越来越大,写公文写奏折才渐渐变多了。
常书堂开始指点李小牙如何正确的书写公文,不管是哪种公文,一定要言简意赅,特别是写给皇上的奏折,千万不要废话,皇上每天日理万机,没有那么多时间看臣子长篇大论的奏折。
要不是李小牙走的锦衣卫渠道,这种长篇大论的奏折,早就被通政司挡下来了。
另外,李小牙的字实在是写得惨不忍睹。
常书堂建议李小牙改用硬笔,字迹瞬间工整了许多,但他不会写文言,只能由常书堂一点一点教他叙述。
费了一番功夫,李小牙终于送出了一封字迹工整,言词简练的奏折。
傍晚,负责侦查的山鸡慌忙来报,说是远处来了一支大队人马,目测有两三千人。
李小牙吓了一跳,然后听说全是身穿甲胄的卫兵,这才放下心。
应该是大同镇派来的保护粮饷的卫兵吧?
果然,入夜后,一支两千人的大同镇卫兵进了城。
为首的参将叫贾鉴,乃是世袭军官,深受新上任的巡抚张文锦赏识,如今算是大同镇的副总兵,李小牙写给巡抚大人的第一封信,早就进了巡抚大人的府邸,只是巡抚大人外出监督兵堡修建,等回到府邸,已收到两封李小牙的来信了,于是急忙派出心腹领兵前来保护粮饷。
李小牙以为张文锦控制不住大同镇的将士,所以迟迟不派兵马前来保护,没想到是张文锦出去督工了,没有看到他写的信,以至于援军迟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