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天色暗得很快。
一阵诡异的琴声从李家大宅院中传出,附近早睡的邻居们在黑暗中睁开眼,李家三位夫人回来了?
以往的琴声很优美,听着能助眠,今晚的琴声略显刺耳,听着闹心……
王佳人的一曲【秋风词】,弹得一地落叶。
四名听众,两名听傻眼了,两名呆萌眨着眼……
一曲弹完,李小牙一个门外汗都能听出来,王佳人弹得错漏百出,弹成这样居然也能考核通过放出门,让他不禁感慨道:“令尊真是宽容啊!”
“……”
门西白了李小牙一眼,宽慰道:“我觉得大小姐你弹得挺好的,我娘子小宝也觉得好听。”
王佳人看了一眼微笑的门西娘子以及呆萌的小宝,一个完全听不见,一个完全听不懂,她略显尴尬笑了笑,小小地埋怨道:“你们的琴,我弹着不顺手,改天我取父亲的琴来,再弹给你们听。”
李小牙与门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好啊!”
“那就明天?”
李小牙点头道:“你多拿几把古琴来试弹给我们听。”
“嗯。”
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围着地炉,吃着烧烤,其乐融融。
临近戌时,王佳人告辞回家,李小牙想送她回乌衣巷,却被拒绝了,她不怕路上遇到坏人,就怕遇不上……
李小牙只能站在大门口,挥手目送佳人远去。
王佳人回到家,进了父母住的院落,父母端坐堂前。
“佳儿,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王佳人随口回道:“朋友做了烧烤给我吃。”
王夫人两眼一亮:“你朋友亲自做饭给你吃?”
“嗯。”
王父王母对视一眼,女儿多日没出门了,他们放女儿出门,便是希望她能跟朋友相处。
王佳人开口道:“爹,您能借几把古琴给我吗?”
王成恺眼皮一跳:“借琴做甚?”
王佳人不服的道:“我今天去朋友家弹琴了,他的琴不好使,我没弹好,您借我几把琴,我明天再去弹给他听。”
王成恺老脸一红,这么快就丢人丢到女婿家里去了?丢一次人就算了,还想着去丢第二次人?
“佳儿,你的琴技确实还太生疏,等你多练一些时日,再去弹给他听如何?”
“我不!”王佳人难得在父母面前刁蛮的道:“我就要证明给他看,就是他的琴不好,我才弹得不好,只要换了好琴,我熟悉的琴,一定能弹好。”
王成恺小声嘀咕:“你弹不好,又不是因为琴。”
王夫人暗中踢了王成恺一脚,不动生色道:“需要娘帮你挑琴吗?”
“不用,我随便拿几把能弹的去就行了。”
王成恺紧张地交代道:“爹的古琴,每一把都很珍贵,你可别给爹弄坏了。”
“不会的,您放心。”
王夫人领着女儿回房了,打算教授女儿一些简单的女红。
宁夏,泾源县。
白纱遮面的鱼晚眠站在一座破旧的宅院前,小时候觉得他们家很大,等去了丰饶的南京,才知道他们家宅院又矮又破,李家只是小半个前院就比他们家还要大了。
大门很破旧,门楣上的周家牌匾早就没有了。
鱼晚眠犹豫了许久,回头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琪琪格等人,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起门。
“一大早的,谁啊?”
鱼晚眠听着熟悉的声音,皱起了眉头,大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开门了,正是他们周家曾经的管家昌叔。
“小姐,请问你找谁?”
鱼晚眠摘
头发花白的老头吓得面无血色,仿佛见到鬼一样。
“相公,谁来了?”一名抱拉着两个幼童的中年妇人,看到鱼晚眠,也吓坏了,失声道:“你是绣平?”
鱼晚眠淡淡的喊道:“二娘。”
夫妻二人吓坏了,他们都以为鱼晚眠早就死了,如今突然回来,她是回来报仇的吗?
鱼晚眠并没有理会吓得瑟瑟发抖的夫妻二人,只是径直走进家中,家里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一点点父母的影子,因此也没有什么再值得留恋的了,管家伙同二娘侵占他们周家的房子田产,可能都没有她身上的披风值钱。
“我只是回来看看。”鱼晚眠释然一笑,问道:“我外祖母,舅父还在世吗?”
昌叔弱弱地回道:“你的舅舅还在世。”
“我父亲老家还有人吗?”
“没人了,早就四散而逃,没有音信了。”
鱼晚眠没想到回西北是这么一个失望的结果,所幸亲人仍有舅父一家。
鱼晚眠出门前,摸了摸二娘跟管家生的两个孩子,留着一锭银子,感慨道:“我如今居于南京,这是我最后一次回西北了,以为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保重。”
昌叔噗通一下跪了,哭道:“小姐,是我对不起您!”
“绣平。”鱼晚眠的二娘也跪下道:“不要怪阿昌,都是二娘的错。”
“你们都起来吧。”鱼晚眠微笑道:“我没怪你们。”看書菈
鱼晚眠出了门,心头一阵轻松,如同放了一块巨石。
琪琪格等人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上车,随着鱼晚眠一起前往舅父家。
县城外一处回人村落,鱼晚眠走进一个充满清真风格的小院,先见到了舅娘,而后见到了舅父,经过苦难久别的亲人抱在一起痛哭,随后,舅父一家将琪琪格等人全迎进家里,叫来亲朋帮忙宰羊宴客。
丰盛的全羊宴席,很快就备好了,舅父家将全村人都宴请过来了,一起载歌载舞,喝酒吃肉。
鱼晚眠不想让舅父母知道自己的经历,便谎称已嫁人,如今过得很幸福。
琪琪格暗中调侃,已嫁人?莫非想嫁给某一个狗东西?
鱼晚眠笑而不语,心中已打定主意跟月紫衣一样,潜心向道,终身不嫁。
外甥女阔别多年回乡省亲,舅父一家很是开心,安排了住处,并极力挽留鱼晚眠等人过年,鱼晚眠等人眼见年关将至,想回南京过元宵,只怕是赶不及了,他们也只能在西北过完年再返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