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萌憨厚的小师弟休止坠入魔道身陨,娇柔可爱的女主果儿只余一缕残魂,天凌峰上的师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几乎再无一战之力,所谓正道,凋零至此。
魔君嗤笑着踏上了天凌峰,将那片平日里用语授道解惑之地彻底夷为平地,肆意杀戮,滥杀无辜。
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万众绝望。
衣衫褴褛的人类渺小的像是一粒沙,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般*着黑黝黝的脚踝,没有一丝生的希望。
突然间,眼前的血色似乎被划了道口子,愈演愈烈,一道残影御剑凌空,傲然对峙。
撑起的是整个世界,放弃的却不只是师门的传承,还有那最后一丝活下来的可能。
“休祁,你不会当真以为,就凭现在的你,还能拦得住我?”魔君挑着眉道。
休祁洒然一笑,只是笑容里再无往日的肃穆威严,倒多了几分安然,“那又如何,坠入过魔道,我便不是休祁了么?”
白衣卷袖间竟也有些灰尘,休祁淡淡的笑着,身后却皆是一片欢呼,看到休祁出现,人们的眼神里终究是有了些活力,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呵。”魔君轻笑一声,兴致盎然道,“你若是愿意归入我麾下,奉我为皇,我可留你一命。”言语凿凿,仿若已经胜券在握,听起来对休祁本人的兴趣似乎还要更大些。
“要战便战,哪那么多废话!”休祁右手微抬,半空中闪过一道蓝光,剑气凌厉的似要噬人,剑光直指魔君,挺直的脊梁没有半点弯曲,那分揉碎在骨髓里的正气蔓延至天凌峰。
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顷刻间长出了细嫩的杂草,生机盎然,混合着鲜花的清香,洒满伤痕累累的大地。
“放肆!”戾气横生,顿时血色漫空,鲜红的血滴子破膛而出,在气海中飘荡,双手交叠,手腕略一翻转,便是一道印记,魔君桀桀的笑着,挥动手掌,血滴子边如同疾风般来来回回的游荡,所过之处黏成符阵,交织成一团,瞬间便将休祁困在其中。
以血入道,是为九天屠神阵。
“我这阵法,如何?九万九千九百条人命,皆是来自你天凌峰所属,其中最是鲜嫩的血液便是来自那出生尚未满月余的幼儿,尝起来当真是香。”魔君咧开嘴角肆意的笑着,眼神里的凛冽却是丝毫不减,看着休祁嗤笑一声,“别挣扎了,九天屠神阵,别说你了,便是那帝君前来,也是必死无疑,所有的人,都要死。”
“呵呵,话别说得太早。”谈笑间,北渊终是及时赶到,血滴子结成的阵法已经在逐渐收缩,休祁忍不住的闷哼了声,神色痛苦。
北渊定定的看了眼,冲着休祁抿了抿嘴角,嘴角微动。
阿祁,保重。
休祁怒睁着双眼,从未有过的恐慌神色显露于人前,似乎是知道北渊要做什么,沉沉的呼喊着,“不要,不要。”
北渊已经淡然的转过了身,扬着的眉梢带着些挑衅的笑意,骤然间元神出窍,迅疾如闪电,直奔向魔君。
沉沉的呼吸中,青春永驻的容颜似乎苍老了几分,北渊的笑容里却带着几分释然,魔君说的没错,九天屠神阵,帝君也是必死无疑,可古方中记载过破解之法。
当年他和休祁还是孩童时曾误入过禁阁,那之中留下的古籍中便是记载过这阵法,稚嫩的嗓音依稀在耳边回荡。
“九天屠神阵,唯有九天神格可破。”
以帝君之元神,承载九天之神格,破阵之后,法相破碎,元神尽毁,自此灰飞烟灭,再无轮回之可能。
太过惨烈的代价,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人们的记载中,九天屠神阵无法破解的原因吧,若不是他掌管神格,又怎能刚巧符合这条件,说穿了,便是符合条件又能如何,但凡是帝君,轻易便可活到万万岁,谈笑间便是轮换了几个王朝,人界的纷争与他们又有何干系,可对他来说,那是休祁,是他在这人界中唯一的挂念。
砰然声中,北渊扭了扭头,冲着休祁调皮的扬了扬眉,一如往昔。
束缚在休祁身上的印记顷刻间洒向了半空,血液飞溅,不再是凝固成团的血滴子,洒落在眼角,脸颊,脖颈处,皆是温热一片,休祁的心底却是凉的彻骨。
半空中,魔君的身影逐渐黯淡,化为阵阵黑烟,再无痕迹,北渊站的笔直,还能冲着休祁笑,休祁勉强的回了个笑容,努力的想要让嘴角咧的更大些,努力的想要北渊看到他笑着的模样,却只是徒然。
北渊的眉心亮了些光芒,一道金黄色的火焰自眉心耀射而出,印入休祁的眉眼中。
“我把神格留给你,记住,阿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沉沉的叹息声中,北渊的肉身变成了粒粒光芒,洒在了山河中,洒在了人心中。
漫漫血色散尽,天空重现了光明,司命星君威严的降下神谕。
“休祁,帝君也。”
自此之后,山河太平,人魔两界互不侵犯,彼此和平共处,皆是因为有一位休祁帝君常年驻守人间,无人再敢放肆。
月圆之际,天凌峰上,只有一墓一人。
说是墓,也不过是个衣冠冢,毕竟北渊元神和肉身无一存留,留下的唯有那份念想,休祁沉沉的笑了声,倒了壶酒洒了一圈,扬着眉道了声,“阿渊,好久不见。”
全剧终。
时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苏煜红着眼眶看着电视画面上那个寂寥的背影,随意的席地而坐,高悬的酒壶中盛满了陈年的烈酒,那是他们当年一起埋下的女儿红,说好要一起品酒的人却只留一尊衣冠冢。
高大的身躯隐隐有些蜷缩,充斥着无言的悲哀。
“喂。”苏煜哑着嗓子接了电话。
唐少轲低低的的笑着,“就知道你会哭,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