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广场。
“嘿嘿,你们这些小辈,就算一起上,也不能伤老夫半分。”鬼道头发散乱,眼眸通红,俨然一副入了魔的样子,他的手臂上脚上,缠着厚厚的丝线。那些丝线如同有生命,长了眼睛一般,往身前身后的人身上袭去。止迁小笼包沐裳楚怜等人围在他身边,身上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那鬼道身上几乎没有半点伤痕。
江淮儿躺在走廊下的一根柱子旁动弹不得,她苦笑着望着那如同蜘蛛妖一样有吐不尽蛛丝的鬼道,而后低头望着那已扭曲骨头皆断了的右腿,眸中一狠咬牙骂道:“该死的老妖怪,还不死。”她原本是配合着止迁几人,在暗中偷袭鬼道,谁知这内力本就惊人的鬼道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竟变得比上回更加厉害,她刚刚持着匕首掠出,就被鬼道用丝线缠住的一块大石狠狠击中了右腿。若是这回因此废了一条右腿,也不知那人还愿不愿意要她。
“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来的,怎么砍都砍不尽。”楚思退了两步,皱着眉头忍痛将那洞穿了肩膀,染血的丝线抽出。“思儿,小心些,别分神。”楚怜提着剑皱着眉头退到他身边,微喘两口气后,又重新冲入了战局。
“老妖怪,去死。”小笼包竟寻到了一个空隙躲开了那些丝线,到了鬼道身前,她持剑狠狠往鬼道身上刺去。鬼道唇边讽刺一笑,脖颈上一根小指宽的银色绳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鬼道脖子上爬来爬去,就在小笼包的剑快要刺到鬼道面门时,趁几根丝线缠住了小笼包的手臂的那一瞬,那银色的细绳突然急速往小笼包脖子袭去。止迁在鬼道身后,眼睛猛的一睁,不顾那些那些无数往身上缠的丝线,将手中的剑对着那袭向那几乎高速旋转的往小笼包脖颈钻去的银色细绳。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根柔软的绳子,与止迁的剑相撞的时候却发出了锐响,还溅出了火光。小笼包被止迁这一剑救下了命,往后跃了几步,就跳离了鬼道身边,可是失去了武器的止迁身上却几乎十几处同时被那看似柔软,实则坚硬锋利的丝线洞穿。脱了困局,一抬头就见这般场景,小笼包眼眸血红的嘶吼道:“不。”想要冲向止迁,却被她身后的楚思一把拉住:“危险。”最致命的一道伤,就是在胸口处,止迁手脚瞬间冰冷了起来,还未等她看清,眼前就一阵漆黑。
“究竟还是你隐藏的太深了。”顾笙低着头,慢慢走向宁王。叶锦书与席圣安待在顾言身旁,尝试着能否救他。“真是没想到,宁王殿下的功力,竟这般深。”平淡如波的眸子里,有一抹嫣红一点一点染开,镌刻着刻骨的恨意。“哈哈,顾笙,你与本王作对了那么久,今日本王亲自送你上西天,也算是你的荣幸。”宁王咧嘴一笑,丢开了手中染血的匕首,手往后一伸,便有人递给他一柄镶着玉石的宝剑。
“哼,出手吧。”提起的剑尖指着宁王,顾笙面色冷然,身子却在微微颤抖。她身上染满了鲜血,那是顾言的血。宁王轻蔑一笑,拨出手中的剑,剑光一闪,宁王的身影也瞬间从高台上消失,转眼就到了顾笙面前。
叶锦书紧张的站在大殿一侧,担忧的望着殿中打斗的两人。看上去顾笙应该是落了下风,宁王的速度极快,顾笙只能被动的阻挡他的进攻,而却无法反击。众人只能见大殿中,两道极快的身影闪来闪去,不时的发出刀剑碰撞的锐响。不一会,顾笙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宁王的速度却更快了,锋利对剑尖刺穿了顾笙的肩头,顾笙闷哼一声,脚下一乱往后退了两步,宁王的剑又跟着往她的胸口刺去。幸得顾笙反应的够快,持剑挡在胸前,可宁王却又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
顾笙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半边身子皆被血染红,唇角也溢出鲜血。“笙儿。”叶锦书连忙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顾笙痛苦的皱着眉头,喉间一腥又吐出一口鲜血。叶锦书搂住她,从腰间的布袋中抽出一根银针,指尖寻到顾笙脖颈上的穴位,一针扎了上去。“没事的,笙儿,没事的。”叶锦书身子微微颤抖着,顾笙脸色苍白轻轻推搡着叶锦书的手:“锦书…快躲开。”
宁王身形一动,一直警惕着他的梨枝也动了起来,可那一直盯着她的汉子却也拦在了她的身上。宁王突然出现在顾笙身旁,顾笙站起身将叶锦书挡在身后,一剑狠狠往身前划去。受伤后的顾笙动作也慢了许多,眼前的残影散去,身后叶锦书惊呼一声。顾笙回头,就见宁王握着剑横在叶锦书脖颈上。
“放开她,与我堂堂正正一战。”顾笙眼眸中一丝惊慌闪过,持剑指着宁王。“顾四小姐,你已输了。”宁王冷笑着,眸间有几分得色。“挟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宁王殿下,这里都是你的人,你却害怕你会输吗。你不是一直想当君王吗,在你的臣子面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不怕来日被人诟病吗。”顾笙身子微微摇晃,苍白的脸上有冷汗滑落,指着宁王的剑也颤抖着。“赢了的人能改变历史,来日本王当了皇帝谁还会想起本王曾用过的手段呢。”宁王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窝在角落抖抖瑟瑟的那些大臣。
“殿下,晋王越狱,带着城外的两千营兵往山上杀来。”有士兵冲入大殿,跪地禀报。“什么,本王不是下令命郭霖雨看住晋王吗,他怎会越狱,他的营兵又是如何进入城内的,那些没用的东西。”宁王脸色一变,手中握着的剑一使力,割破了叶锦书的脖颈,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顾笙一见眸子一僵,身形一动。“若是你不想她人头落地的话,就别动。”宁王剑一紧,滴落在地上的血慢慢扩散。顾笙轻喘一口气,咬牙退了两步。
叶锦书面色苍白身子挺拔,眼眸不惊不惧,温柔的望着顾笙,似乎在安慰她不必担忧。“顾四小姐,看来你还有些手段,不仅让晋王逃狱,还让他的营兵神不知鬼不觉绕过京城守卫,潜入城内。”宁王眼眸阴狠,死死的盯着顾笙。“你怕了。”顾笙轻哼一声。“怕,本王有何可怕。他逃狱了更好,你以为他的两千营兵,斗得过本王的一万守兵吗。待将你们皆杀光,本王便昭告天下,晋王越狱意欲篡位谋杀父皇,本王率兵歼灭,奈何父皇伤重不治驾崩前将皇位传于本王,本王的皇帝岂不是当的更安稳顺当。”宁王眼眸狂热的望着大殿上的龙椅,唇角的笑意愈发癫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三皇兄,你可打的一副好算盘。”晋王穿着染血的盔甲,拿着剑出现在大殿门口。“六皇弟,你来了。”宁王扭头望着晋王,冷笑道。“三皇兄,束手就擒吧。”晋王面色冷然。“束手就擒,六皇弟,你还是这般天真。围在山下的,是本王的人,被困在此的,是你们,该束手就擒的,也是你们。”宁王大笑道。“三皇兄,你太自大了,你一向收服人心用的手段都是威逼利诱,那样得来的人心,就像一盘散沙。树倒猢狲散,只要你倒下,那些人就会扔下刀剑束手就擒。”晋王冷哼一声,神色泰然。
“这么说,你想杀本王,就凭你们几人。”宁王终于被晋王的话惹怒,他手一挥,那一直围在一旁的士兵慢慢逼近。顾笙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宁王横在叶锦书脖间的剑。“那么今日,本王就先用她的命,来祭奠本王走上龙椅的第一步。”宁王邪笑着,顺着顾笙的目光落在叶锦书身上。叶锦书直直的望着顾笙,唇角还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脖颈上的冰凉锋利的剑一点一点割开血肉。“住手。”顾笙瞳孔放大,神情痛苦不堪,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要见到你们这般痛苦的神情,本王就愈发开心。”宁王停下手中的动作,剑身已有一半陷入了叶锦书的脖颈中,他温和的笑着,那英俊的脸上露出让人憎恶的讥讽。
叶锦书衣领胸前被血浸湿,脸色的越来越苍白。顾笙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惊恐而痛苦的望着叶锦书脖颈处的剑。“看着你深爱的人死在你面前,这便是本王对你不识时务的惩罚。”宁王似乎倦了,手中的剑也准备一划而过。而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一道细小的银光极速射来袭向宁王手臂。
手臂一痛,宁王手上握着的剑也跌落在地,顾笙趁机掠过一把将叶锦书拉到身后,同时一剑凌厉的刺向宁王胸口。宁王身形后跃躲开了顾笙的剑,还未站稳就有一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宁王,只听见砰的一声,宁王飞出装上大殿的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来,那那道白影也踉跄几步退到了顾笙身边。
“净璃前辈。”顾笙欣喜喊道,那站在她身旁的正是一身白衣,额间一点朱砂的净璃。净璃目光落在躺在顾笙怀里的叶锦书身上,轻轻一笑:“我来的可及时。”“千钧一发。”顾笙笑道,怜爱的用从衣裳上撕下的布条,轻轻帮叶锦书的伤口包扎。净璃笑着点点头,转头冷冷的望着那还在吐血的宁王。
“不可能,本王就快赢了。你们这些逆贼,本王会赢的。”宁王头发散乱,腕间的佛珠散落一地,已没有了那雍容贵气的模样。他抬头望着高位上的龙椅,挣扎的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去。可还未待他走到龙椅旁,晋王的剑已经从他身后搭在他脖颈间:“三哥,你输了。”“那是本王的位置,你休想抢。”宁王仿佛没有感觉到脖颈上的剑一般,眼眸殷红狂热,如同疯了一般,仍要往龙椅走去,锋利的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晋王一惊,赶紧收回剑,往他膝上一挥,宁王跪倒在地,双膝染血却还是要往龙椅爬去,喉咙里发出刺耳癫狂的笑,大殿中一片拖过的血迹,鲜血刺目。晋王收回剑,梨枝也冷然收回手中的匕首,她身前倒了一地的尸体。大殿中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王身上。
“这是本王的。”宁王终于爬上了高台,他痴迷的伸手摸向龙椅,眼中已然没有了其他之物。可在龙椅上一直蜷缩着的皇帝,在他快要触到龙椅时,一惊,一脚踹了过去,将宁王踹下了高台。宁王在地上滚了几圈,躺在地上低低的呻/吟起来,身上华贵的锦衣沾染了地上的灰尘酒液菜肴,脏污狼狈不堪。
晋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用怜悯而憎恶的眼神看着他。轻轻蹲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三哥,你输了。这皇位,你永远也沾染不了,不过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看着我登上皇位,看着我君临天下,看着我被天下万民歌颂,看着我名垂青史。”“不,不。”宁王突然扑起来,掐住晋王脖子,晋王手一挥,他就又跌倒在地。那血红的眼,扭曲的脸和嘴里难听的嘶吼,与他平日里高贵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就如同一个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