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你不是自动请缨去参加那个‘英语口语强化班’了吗?”陆遥的同桌正趴在课桌上看书,看到从外边急匆匆跑回来的陆遥,“你找什么呢?”
陆遥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笔袋里,课桌里,书包里,她甚至把自己那些书一本本地翻过去。
“你丢……什么了?”前桌的同学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头看着她怪异的举动。
陆遥一脸着急,手里不停地翻东找西,边回道:“一支笔。”
“一支笔?”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她,也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谁都知道陆遥住在S市很贵的黄金楼盘,家里挺有钱,根本不会差一支笔,难道说这支笔是什么很昂贵的牌子吗?
“是,我丢了一支笔,”陆遥突然坐定,眼神毫无聚焦地落在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上,她近乎呓语,“你们看见了吗,一支……一支浅蓝色的笔……”
“浅蓝色的笔?”大家面面相聚,都是一脸茫然。
陆遥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那支蓝色的笔。
放学回了家,她先在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趁路君峰在洗澡时,终于在他床头柜下边的抽屉里找到了。
路君峰洗好澡擦着头发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陆遥。
他虽然被她吓了一跳,却在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后,快速地伸出手将她一把捞进了自己怀里。
他刚洗好澡,身上是她最喜欢的橘子味清香。
陆遥乖巧地被他抱在怀里,她还主动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两个紧贴的身体一左一右轻微摇摆着,他想:还好,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而她也已经向自己亲口承诺,她哪里也不去,会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他会照顾她,宠她,喜欢她,爱她,永永远远地和这个人在一起,连一天一刻都不想分开。
“阿峰……”
“嗯?”路君峰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已经不知不觉把她的后背抵在了身后的墙上,鼻尖来来回回擦过她的脸和脖子。
她很早就洗好澡了,身上的橘子味没有自己重,可却隐约一股淡淡的奶香萦绕在他们四周。
“我有件事要问你。”陆遥突然侧过脸躲过了他的吻。
他只以为这个人无非是欲擒故纵,故意端着姿态,就像以往似地,她心里想要自己亲她抱她,嘴上却倔强地说“不要”。
他惩罚似的用舌尖轻扫过她敏感的耳垂,柔声问:“阿遥,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陆遥忍着他故意在她身上制造的酥痒,强迫自己敛起心神。
“我想问你,”路君峰在她控制不住的颤栗中吻了吻她的耳朵,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不爱喝牛奶,可你身上为什么总是一股奶香味儿,就好像……好像一块奶油蛋糕。真想……把你一口吞进肚子里!”
他附在她耳边几不可闻的露骨低语声,赤裸裸地表达了他对于她整个人已经隐忍到极限的强烈渴望。
“阿峰,你想和我做那种事对吗?”
陆遥直言不讳的话让路君峰正探入她睡衣里的手一顿,脸上瞬间浮上羞涩之意。
相反于路君峰的紧张和手足无措,陆遥反倒毫无一丝尴尬。
她从容不迫地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离得近看他,才发现这个人长得确实挺好看,五官清俊,眉峰凌厉,唇色浅淡。
陆遥这一奇怪的态度,让路君峰心里不安起来。
陆遥盯着他的眼睛问:“今天‘小托福’的名次公布了对吗?”
她这句话让路君峰眉峰一蹙,心里“咯噔”一下。
“我考得不好,而你入围了前十,全国前十,很了不起,恭喜你。”
“阿遥,这只不过是一次……”
“哦,还有夏娴文,据说考得也不错,差你一个名次而已。”陆遥在提到这件事时的口气里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纵然她已经将这件事从午休时忍到了现在,她很想要问问路君峰,他和夏娴文在阶梯教室里说的那些话,是因为知道她就站在教室外所以故意开的玩笑吗?
陆匀正在客厅里,他们都知道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陆遥尽可能压低自己的音量,她难得用这么低沉暗哑的声音说话,说道最后竟然勾出了一丝哭腔。
“阿遥,你……怎么了?”路君峰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直到陆遥快要落泪,他才惶恐地看着她,“是因为我比你考得好吗?你别哭,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比赛,那个奖我不要了,我弃权!”
陆遥倔强地抹去眼角马上要落下的泪,垂下目光,她忍着怒火道:“为什么不要!”
路君峰没料到她会突然将自己推开,他脚步往后踉跄了几步,而陆遥这一奇怪的转变也让他心里同时升腾起巨大的恐惧来!
“阿遥……”路君峰想要去拉她垂在身侧的手,却被陆遥无情地甩开。
“你为了这次竞赛那么的千方百计不顾后果,你不就是想拿奖吗!不想要?弃权?我都替你感到可惜!”
她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一说出口,路君峰才终于明白,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心里的担忧已经变成了事实。
她还是知道了。
陆遥深深地看了眼路君峰的脸,口气清冷决绝:“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骗你?”路君峰在明白自己的“丑事”败露之后,反而将自己一直不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确实一直在为这件事而自责不安,可她应该明白,明白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太爱她!
路君峰不顾陆遥的反抗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他用力箍住她的身体,让她只能被禁锢其中动弹不得。
他在这一刻,在明白自己已经被陆遥再一次厌恶的时刻,心里浮上百般滋味。
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她强烈的无法释放的渴望,并独自承受她一次次的拒绝和逃避,虽然他曾经承诺不管她将来去了哪里,他都会永远喜欢她,但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而他凭什么在知道了她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情之后还要放任她离开自己呢!!!
“竞赛早就结束了,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你告诉过我你不在乎竞赛的结果,你只是重在参与,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阿遥!所以为什么你现在要这么在意结果呢?你就不能不在意吗!”
路君峰抬起她的下巴,恳切地看着她,“阿遥,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吧!”
说完,他像是用完了全身所有的气力,只能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泪水滴落进陆遥睡衣的领口,流进了她的心里。
“好,我答应你,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路君峰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觉,他紧张万分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陆遥的脸,他想要从这张他为之倾倒迷醉的脸上看进她的心里去。
可他看到的却是陆遥眼里透着的冰冷和疏远。
陆遥将睡衣口袋里的某一样东西塞进了路君峰的裤子口袋里。
路君峰感觉那应该是一支笔,不出意外,应该是一支浅蓝色的笔。
她对他说:“谢谢你在竞赛那天借了这支笔给我,要不是今天午休时去阶梯教室找你,正巧听到你和夏娴文提到它,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今天中午……你来找我?”
“哦,没什么重要的事,”陆遥神色如常,好像刚才说的那些事从不曾发生过,她的脸上竟然还挂着抹浅笑,“笔还你,我们……两清。”
“小托福”竞赛需要考一天,上午考听力和口语,下午是阅读和写作。
上午由于时间紧张,两个项目连着考,而下午的阅读和写作因为时间拉锯比较长,所以两个项目中间允许参赛选手休息半小时。
陆遥他们四个人没去休息室,而是坐在小孟家的车里休息。
最后一场写作,在进入考场前,在包里翻找准考证的陆遥突然发现自己的笔袋不见了!
路君峰的考场就在她隔壁,正在排队进入考场的他发现了陆遥着急地在书包里翻找东西,所幸他有多带笔的习惯,他只拿掉了自己要用的一支,然后把整个笔袋都给了陆遥。
陆遥随手在他的笔袋里挑了一支笔用。
好在有惊无险,她作文虽然写得烂,但胜在英语词汇量大,字写得好看,随便胡诌几句堆砌一些漂亮的辞藻就能让一篇英语作文表面看着很高大上。
可最后竞赛成绩一公布,陆遥其他几个项目几乎拿了满分,只有英语写作被扣了不少的分。
这是一个有很多优秀高中生参加的竞赛,差一分就会落后许多名次,由于写作上的扣分,陆遥这次竟然连三分之一的竞赛选手都不如!
她以为是自己偏题,或者是这次她正好撞上了木仓口,她遇到了个注重写作内涵多过于辞藻丰富的严厉的阅卷老师。
但不管怎么样,陆遥也不过是在心里小小难过了一阵,并没有因为这样一场竞赛而否定了自己,更谈不上为此嫉恨比自己考得好,入了十强的路君峰和夏娴文。
可其实和她本身会不会写作,有没有偏题,阅卷老师严不严厉无关,哪怕前三个错她一样都没犯,这次“小托福”竞赛她也注定拿不了高分。
陆遥用来考试的那支笔是支可擦写笔,当她的试卷和其他人的叠在一起之后,在移动搬运叠压的过程中,她写的那些字会被涂抹掉,虽然不会真的消失不见,但考官在阅卷时会以“卷面不清”扣她一大半的分。
路君峰木然地放开陆遥。
他其实很想要替自己辩解,想要真心实意地告诉她自己当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他想让陆遥站在自己的立场感同身受一番,那么她也许就能体会自己,原谅自己。
可是,他和这个人几乎在一块儿长大,他是那么地了解这个人,知道她有多厌恶欺骗和谎言!
他其实在刚知道这次竞赛的结果后,就义愤填膺地跑去找夏娴文质问。
夏娴文在小孟家车上时,将一只浅蓝色的笔偷偷放在了他的笔袋里。
他既没有提醒陆遥掉落在车里的笔袋,更是任由她拿走了自己的笔袋。
他当时犹豫了一下,想要从她手里拿回笔袋,可是在陆遥转身的刹那他最终没有能够伸出手,
他看着她走进考场,同时宽慰自己她不一定刚好用那支笔。
她为什么偏偏挑那支笔呢?
连夏娴文都知道,陆遥喜欢浅蓝色。
所以,他现在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向她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