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田勇和徐小娜……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交换杀人的陌生人吗？
通过段教授的尸检报告和顾思琪详细的描述，李进现在已经基本推翻最初的判断了。杀人凶手并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人的可能性会更高。也只有一个对作案毫无经验的女人，在杀人前才会做出“问路”这种不明智的选择吧。这种失误，和田勇擦指纹的做法如出一辙。
离开了法医室，李进回到办公室又整理了一遍整个案子的细节。之前在和严毅道别的时候，李进还特意拜托严毅帮忙调查一下那个蔡强，看看他能为田勇作证的时间是不是林志的死亡时间内。总之，反向证据越来越多，田勇那铁一样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完全站不住脚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进刚睁眼，肖鹏飞就来了。
看他那副憔悴的模样，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好吧。
“怎么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李进坐了起来，问肖鹏飞。
肖鹏飞别扭的说：“今天早上五点钟的时候……有警员说田勇带着一个旅行包从家出门了。我……让人把他扣下了，这会儿正在审讯室里。一会儿你收拾好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肖鹏飞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说这些话，但是没办法，事实摆在眼前，李进的推理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李进没有多说，只应了一声“好”，之后就去洗漱换衣服了。
等到李进和肖鹏飞走到审讯室的时候，肖鹏飞看了一眼手表问：“等等沈墨吗？”
李进也看了下表，回道：“不用，到时间他会来的。咱们进去吧。”
“那……等等严毅的电话吗？”肖鹏飞还是没有把握，毕竟他们手里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还都是李进的推断。万一这推理有误的话……突然对田勇问话的话，可能会不太好。不管怎么说，在证据确凿之前，他都是被害者家属啊。
可李进却说：“那些硬币数量不少，他们连夜调查也需要点儿时间。还是别等了，咱们先和田勇聊聊。”说完，李进就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再见田勇，他已经不再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相反的，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冷漠，似乎是不太满意警方对他所做出的行为。
之前一直是肖鹏飞问口供，后来也是肖鹏飞一直维护田勇。今天，却是肖鹏飞在他家门口扣下了他。田勇看向肖鹏飞的眼神，也多了些不解和不满。
李进不想让肖鹏飞尴尬，率先开口对田勇问道：“今天是打算出远门吗？”
田勇对李进没什么好感，冷冷的回了句：“警官，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我的妻子刚刚过世，这里每一处地方都有我和我妻子共同生活过的影子。我在这里呆下去，迟早会被痛苦逼疯！我想出去走走，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不可以吗？”
李进淡然的笑道：“可以，有目标吗？想去哪里，邻市？”
田勇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可李进却捕捉到了当他提起邻市的时候，田勇瞳孔那瞬间收缩的一下。这在正常人的行为中，代表着惊讶。
田勇既然能对邻市如此敏感惊讶，要再说毫无关系，恐怕是很难让人相信了。李进的步步紧逼已经让人很难招架了，现在忽然提起这个地方，田勇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田勇也真的是很淡定，他只愣了片刻功夫，就若无其事的看着李进回道：“没想好，本来就决定了出门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在这地方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每天都被痛苦折磨的死去活来。请问，你们把我扣下有什么理由吗？我为什么不能离开？”
“杀了你妻子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时候，你并不适合离开吗？”李进问。
田勇苦笑了一下说：“恕我直言，警官。调查杀人凶手是你们的事，不是我们老百姓的事。你扣着我能有什么用呢？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凶手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吗？我只是想换换心情，丧妻之痛恐怕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是，我们只知道找到凶手是告慰死者的最好方式。现在调查出了点儿线索，想和你查证一下。据邻居说，那名疑似杀了你妻子的凶手，曾经在附近问过路，估计是在确认自己不会走错门，这件事你知道吗？对了，被问路的老人好像是想起了凶手的声音和样子，我准备请你看看，认不认识那个女人？”李进很平常的说着。
可田勇这下子却有点儿紧张了，他不安的问：“什么女人？你们不是已经确定那个抢劫犯是男人了吗？”
李进故意对田勇说：“性别哪能轻易确定呢，也没有人跟你确定过那个凶手一定是抢劫犯吧？”
“可是我家丢钱了啊！”田勇很着急，急于表达自己的想法，眼睛都有些红了。
可李进却更加平静的说：“是，你家还丢了戒指呢。”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田勇生气的站了起来。
李进也收起了那种有些松散的状态，面色严肃的对田勇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蔡强的人吗？”
“当然认识！那不就是我去出差要见的人吗？怎么，你们去找他调查了？他应该可以作证我一直在他那边吧？”田勇胸有成竹。
李进点点头说：“是，就算没有他，你还有收费站证明呢。你妻子死亡时间内，你确实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但是当天你到邻市的时候，你说你早上五点多走的，到那里也就七八点钟。然后你在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见了蔡强，对吧？那么，你从八点多钟到下午一点之间在做什么？”
“这……这和我妻子被杀的事情有关系吗？我又不在这里，在别的地方也有嫌疑？我随便逛了逛不可以吗？”田勇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面对田勇的质问，李进稍稍想了一下回道：“确切的说，和你妻子的死，多少也有点儿关系。但是不能算是直接关系。因为在你闲逛的那段时间里，邻市一个叫林志的男人被杀了。”
田勇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他避开李进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冷笑道：“你们警察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种事情都能编出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我闲逛的时候有谁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去了那个城市出差？你们这也太胡闹了吧？不过是巧合而已！”
“嗯，不过这还不算最巧合的。最巧的是，他死的时候，他妻子也有完美不在场证明。但是当他妻子没有不在场证明，和你一样闲逛的时候，你妻子却死了。”李进说着这番有些绕嘴的话，听起来好像很复杂，但是田勇明显是听懂了，因为李进看到了，他鬓边的汗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让我离开这里。”田勇干脆不再多说，只想马上摆脱李进。
这时，敲门声响了两下，然后沈墨就带着严毅走了进来。
愁眉苦脸的肖鹏飞很惊讶，站起来问沈墨：“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墨微笑回道：“我出门前给严毅打了电话，他正在路上。我索性就去下高速的地方接他，然后我们就一起来了。”
李进看了一眼沈墨和严毅，心里觉得更踏实了。因为严毅的出现就已经可以证明了，那徐小娜果然是旅馆里的女人。而且他的表情十分自信，显然是掌握了不少的证据。
沈墨优雅的走到田勇的面前，轻轻弯下腰，凑近他的脸，然后用手指了指他的眉眼和鬓边，很专业的说：“感觉到这些地方的肌肉在绷紧吗？是因为你的情绪开始惊恐紧张了。还有，你的唇周肌肉也不自然，那是因为你现在正极力的想说些什么去反驳李进，对吧？”
田勇愣愣的听着沈墨的话，然后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我确实有些紧张，因为我是被害人家属，现在却被当作嫌犯问话，我的心情真的很难过，也很愤怒……”
沈墨指了下严毅，对田勇介绍说：“也许你不认识，但是他却有可能是你最不想看见的人。因为他就是邻市刑警队负责人，严毅。目前，正在负责调查林志被杀的案子。”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那个男人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讲究杀人动机的吗？我和他都不认识，我能有什么动机？”田勇的目光闪烁，避免直视任何人。
沈墨对严毅使了个颜色，严毅转身就走了出去。然后大概一分多钟的时间，他又带进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是林志的妻子，徐小娜。
田勇只瞥了一眼徐小娜，就把头转过去了。不出所料的，他摆出了一副完全不认识徐小娜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