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之间谈过什么吗？”李进继续问。
霍峻坦然回道：“在她刺伤我之前，我并没有和她说过话。我第一次出来和她说话的时候，是她正在走廊里和病人们吵闹的时候。”霍峻的口供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和王丽以及其他目击者的证言完全吻合。
李进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睛，凑近了霍峻，并盯着他的眼睛问：“这就奇怪了，以霍医生这相貌堂堂，温文尔雅的绅士模样，你应该很有女人缘才对。这个女人既不认识你，也没和你说过话，为什么偏偏要伤害你呢？霍医生的好人缘让我无法解释这个疑点。”
霍峻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李队长您可真会开玩笑！您这话问的……就好像是我被抢劫了，您却问我，你没招惹抢劫犯，抢劫犯为什么偏要抢你？如果我是女人被侵犯了呢？您是不是也会问，你不认识强奸犯，他为什么偏偏要强奸你？这么温文尔雅的，怎么就被坏人盯上了？假如今天没有那么幸运，我不只是受了这一点伤，而是死在了那个女人的刀下……不知道李队长你会不会对着我的尸体说，你人缘那么好，又不认识她，她怎么就偏要杀你呢？”
看着霍峻笑的人畜无害，嘴里却唇枪舌剑的偏偏要扭曲李进的意思。李进想反驳，霍峻却又说：“还有啊，李队长，我希望您务必弄清楚一件事。我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那个女人也不是特意来这里‘刺杀’我的。她的目标不是我，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目标。也许只是单纯的心理疾病发作了而已。我是因为她在走廊上拿出了刀子，才强行将她拖进诊疗室的。是我为了避免伤人而自愿和她共处一室，而不是她特意来杀我。这个逻辑要是弄乱了的话，那她不仅不需要为我的伤负责，我反而还要为她的死负责了？”霍峻仍然优雅的笑着，目不斜视的对着李进凌厉的目光。
李进被霍峻噎的胸口发闷，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他。如果唐糖的死，真的如李进所猜测的那般，是霍峻搞的鬼，那么，这就是一场在监控录像下的完美犯罪！
完美犯罪。
曾几何时李进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词的存在，他相信任何犯罪手段都会有纰漏。尤其是在设备发达的今天，哪里还存在什么完美犯罪？就算罪犯的智商高一些，反侦察意识强一些，无非也就是破案的难度增加了一些，也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完美犯罪。
但是自从接触了422的案子，李进开始不得不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完美犯罪这么一说。
冥王和卡戎这种幽魂类型罪犯，特征是作案目的离奇，杀人手法神秘莫测，身份又扑朔迷离。警方无法判断他的身份，也就没有办法抓到他。
而另一种完美犯罪的类型，大概就是霍峻这种……明明知道觉得他有问题。甚至也许明明手段，动机，作案方式，全部都清楚的情况下，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证据。而法律是必须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一切推测都是白搭。
看着李进那被气的铁青的脸，霍峻微笑着在李进的身边缓缓踱着步子，边语气温和的说：“李队要是不放心呢，您可以继续留在我这里搜查证据。或者，我也可以和您一起回警队，方便您问话。”
沈墨这时站到了李进的旁边，优雅更甚的笑了一声说：“霍医生还真是守法好公民，这么配合警方破案。行，如果你真的没有大碍，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也说了，你是个受害者。关于伤害你的这个女人，总得给你个说法才是。恰巧，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我可以给你讲讲关于她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些只有你明白的专业知识，我很想向你请教。”
霍峻一听，那双深邃邪魅的眼睛忽然一亮，很感兴趣的问：“哦？警方还能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那我当然是乐意至极，随时愿意为您效劳。只不过……是关于心理学方面的问题吗？有沈教授在……恐怕没我什么用武之地吧？”霍峻也站在李进的身边，斜眼笑看着他。
李进对上霍峻的目光，淡淡的回道：“不是心理学，是植物。我看霍医生这里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想必闲情逸致的挺喜欢养植物的。而且我也看过你的资料，对毒理很专业。最近正好遇到点儿这方面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霍峻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依旧十分绅士的微微欠身，并伸出左手说：“那李队长，沈教授请。我未必真能帮的上忙，但是我很愿意为你，为警方略尽绵薄之力。”
李进没说话，冷着脸先走了出去。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李进很不近人情了。人家霍峻态度始终那么好，他却一直不厚道的冷个脸。可是只有真正了解案件的人才知道，如果能找到证据，那么李进和霍峻的关系将会是刑警与罪犯的关系！从第一次接触到今天，这个备受怀疑的心理医生在李进心里的恶劣印象就没有变过。
等李进，沈墨和霍峻都回到警队的时候，唐糖那边的现场也已经调查完了。尸体已经运往法医部门了，只等段教授亲自尸检了。
现场调查人员没有在霍峻的车里发现任何问题，刹车，油门，甚至是空调暖风排放的气体，都一一检查过了。结果只能说明，唐糖就是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为了躲避警车追逐，一不小心操作失误而翻出桥外的。
这……就只能说明是唐糖的命不好吗？从表象看来，唐糖的死，应该是完全和霍峻没有关系的。真要追究起责任，间接害死唐糖的人，应该是警察才对。
听够了这些令人懊恼的报告，沈墨前往法医室去找段教授，而李进则是把霍峻带到了办公室，并随手锁上了门。
霍峻进屋之后就看到了李进已经锁了门，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说：“李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主动说要跟你来警队的，你还怕我从刑警队逃走不成？”
李进整理着桌上的物品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被打扰，也不想别人干扰你的专业分析。”
霍峻没太明白李进的意思，只见李进递给了霍峻一个证物袋，直奔主题的问道：“不知道霍医生的奇花异草里，是不是也有这几种植物。它们好像都能提炼毒素，前段日子，就有人中了这个毒混合过的七氟醚，毒性十分强。”
霍峻看了一眼报告上面列的疑似植物，又看了看里面的化验报告，然后认真的点着头说：“嗯，真巧，其中有几种花我确实种过。怎么，这些花和案子有关吗？”
“没错。今天在你医院里要伤害你的女人，就和这起下毒案子有关。她也是刚刚从警队出去的，她本来可以是我破获这起案子的关键，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开着你的车，死在了路上。”李进的面色冰冷。
霍峻看看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李进，这才笑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觉得，李队对我应该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李队你怎么可能会亲自来救我，并把我带来警队聊天呢。真抱歉，原来她是你的证人。可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好，我想问问，单子上这些蹊跷的植物，你了解吗？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在什么环境下，才能培育出这些东西呢？另外，被害人昏迷是因为这东西可以完美和麻醉剂混合，从而升级效果。”李进观察着霍峻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丝惊慌。
霍峻大大方方的拿着那些植物报告，然后就像是一个专业花匠似的给李进讲着：“说实话，您这上列的花并不好养，也正因如此，我的花园里这种花也少的可怜。它们本来生长的地方各不相同，对土壤的要求也都不一样。正如李队你想的那样，一般人很难养活它们，更别说是提取毒素了。不过……”
霍峻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放下证物袋对李进继续说：“一般白色的花多半有香气，色彩艳丽的花反倒没什么味道。而且，既然是提取出的毒素，也就不存在有花香可言了。这证明……应该是一个很专业的人，制造出了这种和花草有关的特殊毒素吧。”霍峻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李进的心中所想。李进越是怀疑他，他就越是回答的坦然。毕竟，仅凭这些报告，谁又能证明这些植物花草的主人是谁？
“你知道这些植物的毒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反应吗？”李进试探着问。
“当然，这些有毒植物足能够令人昏厥，麻痹，失忆，甚至是死亡。其实根本不需要怎么提炼，有几种花，闻一闻，或者吃一口，就已经会有中毒反应了。”霍峻没有逃避李进的任何一个问题，完全像是一个帮助警方破案的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