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墨的话一直如耳语一般低沉,但是李进的呼吸已经开始不平稳了,他也低声反问道:“那这和你最近神神秘秘独自行动有什么关系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真是最坏的那样,我会更担心你!你不觉得咱们在一起会更好吗?为什么要独自调查?”
“李进,据我估计,那个鬼离你很近。他清楚的知道你每一步的行动和决定,我不能提前让他有所察觉。而且你身边不止有内鬼,还有致命的隐患!我要做的,是跳出你的身边,站的远一些,看的清楚一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危险,我至少能帮你提前准备好退路。”沈墨语气坚定,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李进的信任。
“你现在做的调查确定没有危险?没有人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吧??”
“除了你,没人知道。”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多问。但你也答应我,万事多小心,既然你觉得他就在我身边,那我们的处境应该都不算太好。不管你在查什么,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一切平安。”李进知道了沈墨的用意,也就不再追问了。而且他也了解,现在逼问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嘱咐了沈墨一句多加小心,两个人就一起回了警队。
在回程的路上,李进心绪难平。他满脑子都是沈墨问的那些为什么。是啊,自己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真的没有能怀疑的人罢了。离李进最近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怎么能相信这其中有一个是鬼?如果真的连身边这几个人都不能信任了,那李进还能信任谁?
就这样一路心不在焉的回了警队,李进哪儿都没去,直奔法医室。
今天,他不想打扰沈墨,因为他需要沈墨全心全意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贾元的根本死因。
直到半夜,顾思琪才出来通知李进,沈墨让他进去。
李进迫切的推门走进了法医室,一眼就看到沈墨在拿着尸检报告略显轻松的样子。那神色自然的,就好像他们之前什么都没聊过,只是正常尸检。李进明白沈墨的用意,自然完全配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进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其他几个跟着一起加班的法医,忍不住开口对沈墨说:“沈墨…你这表情我可以理解为大快人心吗?里面可还躺着一个死人呢!”
沈墨抬了抬眼,毫不介意的说:“只要想起咱俩看见的那段视频和截图,我还能给他再缝上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而这,仅仅是因为我是法医,不想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而已。人死也死了,我也没什么办法再唾弃他。不过他已经得到报应了,地狱最黑暗的地方来的使者确实不一样,手段残忍到能写进去教科书了。”
李进也知道,这个案子无论谁听了都会愤怒至极、义愤填膺的。即便杀害贾元的人本来也是一个杀人魔,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大家的情绪仍然都集中在贾元的身上,而并没有多在乎是谁杀了他。
沈墨对李进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说:“来来来,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李进跟着沈墨进了解剖室,同时也问出了自己心里想问的问题:“沈墨,之前咱们在现场,法医说贾元是被吓死的,你能确定了吗?他在被凶手放入望远镜和阉割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有没有在他嘴唇附近发现胶布痕迹?体内有没有麻醉药物?或者是致幻丧失痛感的毒品?”
沈墨好看的笑了下反问道:“李进呐,你为什么问这几个问题呢?”
“因为犯罪现场非常安静,而贾元却没有呼救。”李进如实的说。
沈墨又别有深意的笑了,然后转身拿过一个小托盘递给李进说:“他不是不想叫,而是叫不出来。因为我在他的喉咙深处里扯出来了这堆东西……”沈墨的两眼放光,看起来感觉他比卡戎可能还要更加兴奋。
李进接过托盘定睛一看…顿时也傻了。那竟然是现场法医一开始在现场说怎么也找不到的死者生.殖器!
“他…他自己把…把这给吃了?!”李进无法置信,脱口而出。
沈墨佯装不高兴的瞪了李进一眼埋怨道:“李队,你的逻辑呢?也被你自己吃了?他就算是个变态也不会变态到那种地步啊,再说了,他要是有胆量自己吃了自己的这堆东西,那还能被什么事情活活吓死呢?他是被活着阉割之后,凶手再逼他咽下去这堆东西的。可是……你看这可能也确实有点儿难以下咽……所以就卡在喉咙深处了,上不来,也下不去,所以他发不出声音,无法大声呼救。这么说吧,他就算不被凶手吓死,也会被他自己的这些……器官噎死。”沈墨虽然说的很无奈,但是从他那略有些轻快的语气不难听出,这次解剖,他不但没有什么伤感和同情,反而还十分痛快的样子。就差开口表扬卡戎几句别出心裁了。
虽然这手段简直令人无法想象,但是好歹李进也算是弄明白了,贾元当初为什么没有呼救了。
接下来,沈墨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剪刀状,在李进的眼前比划了两下说:“我们的冥河之神,这次用的是剪刀。他好像每次都在创新……尸体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太大的伤痕,但是下腹部却有很多的剪创,来,你过来,我给你看看。”沈墨毫不掩饰自己对贾元没有丝毫同情。
沈墨一点儿不客气,随手就掀开了贾元身上的白布。
当看到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勉强才缝合上了贾元的啤酒肚时,李进的脸上有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有些责备的看着沈墨说:“沈教授……您的缝合手法那可是上过教科书的!这样……是不是有点儿砸招牌啊?我们市刑警队顶级法医……就……就这针脚?”
沈墨耸耸肩说:“哎,被队长剥削严重,大半夜还得加班解剖,眼神儿不太好也是正常啊!或许这缝合的是有些粗糙不太好看,别介意。”
李进怎么会不知道,沈墨他是对这个猥亵儿童的贾元太过气愤了。沈墨平时解剖尸体,不管死的是什么人,他都会一视同仁,完全的尊重死者。但是今天,这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沈墨似乎对他也没有了多余的尊重。
沈墨先是指着尸体说:“咱们先说卡戎的技术,和之前一样。你看看这处缝合,手法堪比专业外科医生了。他这样做,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可以让死者受到最多的痛苦,但是流的血却很少。凶器应该是一把手术剪,简单锋利。但是剪创嘛,普遍不深,不容易导致死亡。这应该也是折磨的一种手段吧,你看这腹股沟附近,有很多剪刀两刃交.合形成的小皮瓣凸起,这是明显的剪创。至于他吃下去的那堆东西,也是被剪刀剪掉的,身体残留创面的中央还能看到凶器两刃交.合处形成的嵴状突起。”
李进听着沈墨的讲述,脑子里基本已经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形了,也差不多能知道贾元是怎么被吓死的了。
在学校放学以后,凶手就躲在学校的某一处,等着贾元落单。然后有可能是以贾元的电脑做要挟,告诉他只要大喊大叫就把里面的内容公布于世。贾元当然是做贼心虚,凶手应该很顺利的就把贾元带到了他早已精心布置好的音乐教室。在那里,凶手又轻而易举的制服了贾元,然后一边给贾元播放着电脑里的文件,一边用剪刀给贾元施加压力,必要的时候,就在小腹部附近剪上几刀。
之后凶手干脆利落的吊上贾元,开启定时器机关,然后再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也正是李进和沈墨正在教学楼里的时候,他们绝对可以说是一次完美的擦肩而过!
沈墨的尸检让李进基本弄清楚了整个案发经过,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凶手为什么非要在他们身上放进望远镜。望远镜到底代表什么,是一个谜。李进不相信这只是凶手的一时兴起,或者突发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