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疯狂的巨疼,巨兽失去一根生来具备,早已千锤百炼的本命巨角,全身的妖力瞬间爆发,仿佛突破了极限一般,剩余的巨角轰的再次撕裂空间壁障,伴随着的,是分散喷涌的血液和白色脑浆。
周浩骤然感觉一股难言的窒息,巨兽似乎8在疯狂中打破天空,终于脱离了那方囚笼,然而付出的代价,却是性命,最终却是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在其中沉沦。
不甘,冲天的怨恨,即便时过境迁,那种源自灵魂的不屈和愤怒,依然压的人难以喘息。连带着周浩胸膛之中,生出一种悲愤,同情,儿时那早已掩藏的记忆被生生翻出。
浑浊冰冷的河水,对岸稀疏荒败的草木中,那道每每给予自己温暖,呵护,日夜灌注所有爱心的柔弱身躯,渐去渐远,那是周浩曾经掩埋在心底最深处,最冰冷的记忆。
因为她,周浩不愿意轻易和人交谈,因为她,他对所有的关怀都倍加珍惜,因为她,他如一个被流放的囚徒,一次次逃离,试图在人海之中寻找那份连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温情。
吼!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吼叫,一身难以压制的戾气冲天而起。
"咔嚓"一道清脆碎裂声在耳边炸开,眼前景象陡然消失,仿佛那沉沦悲切只是一丛梦境。
周浩顾不得手掌下落空,弯腰,附身,单膝跪地,使劲抓着胸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目紧闭,平复着因为心境的起落而造成的眩晕。
是的,就在方才瞬间,堂堂养灵境界的修士,堪比金丹期实力的周浩,居然产生了眩晕,那一道惊雷般的碎裂,不单是在身旁响起,更是在紫府灵台之中,没敢去探查究竟,因为这一次周浩直觉不是好运,而是自身修行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异变,那种感觉如天崩裂,但却又带着一丝生机,似乎原本的禁锢和围牢有了破绽。
心中的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手掌猛然抓到一丝坚硬,瞬间一丝丝清凉,安心在指尖传来,但周浩并未欣喜,尽管隔着衣服,但那方自幼陪伴着自己,对母亲思念的唯一寄托,那枚古玉上,丝丝裂痕让他瞬间双目怒睁。
顾不得紫府灵台可能出现的变化,神魂之力骤然凝聚,这玉坠虽说从不曾示人,但每日间感受着其中的温润,如同那道身影依旧活着一般,让他孤寂的内心稍有片刻安宁。
但如今,一丝丝的晦涩力量,正在不断汇入其中,似乎……
周浩心中怒气勃发,要知道,这玉坠于他而言的重要,不亚于生命,岂容出现损伤。
神魂毫不犹豫,沿着那道晦涩之力追根溯源,目中却是看到一副残破腐朽,原来眼前震慑心神,煞气冲天的巨兽骸骨,此刻居然开始寸寸断裂,坍塌。那原本不知因何,始终如血如汁的血虹,正迅速褪去。
"哼!装神弄鬼,居然想借体保命,尔敢毁我宝物,吾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玉坠虽然并不确定是何种宝物,但这些年间却没少探究出处,尽管并无结果,但也并非一无所得。天地大道,蕴灵化生,总有一些奇物异宝,得造化点化,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如周浩这种玉坠,是魂玉也是克魂之宝。此物稀有,修士得之,并不需要刻录禁制阵法,只需要打磨一番,以家族血脉蕴养,便可护佑神魂,但也有等阶之分,寻常点的,辟邪克鬼保持灵台清明,但能为修士所用,必是其中至宝。
若祖先有能士以心血祭炼,如培育法宝一般,便如一条性命,关键时刻可以护佑神魂。这种至宝一般皆是机缘,或许数代后裔无用,但若后辈出现灵修之士,再加上遭遇魂魄生死,便会发挥作用,所以说这玉坠乃是至宝。
但同时此物亦是魂魄克星,未经血脉炼化,便是一块璞玉,但若炼化之后,还被后辈血脉激活,那就是一方囚笼,外表之上看不出其跟脚,但一旦试图借之寄魂夺魄,恭喜你,只能是枉费心机,自找苦吃。
百余丈的骸骨,一丝丝的煞气不断汇聚收敛,周浩并未立刻动手,掌中握住玉坠,感受着身边不断增加的丝丝裂痕般细丝,心中愈发冰冷。
良久,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庞大骸骨轰然坍塌至尽,只剩下所有煞气凝聚一体的丈长巨角,此时却已变成同体金色,甚至多余枝节也已腐朽崩解,而在掌心,玉坠之中逐渐显露一尊活灵活现的巨兽雕像。
"就是此时。"周浩神魂全力施展,始终若即若离的神魂猛然发动,近在咫尺,正在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巨角,连同掌心玉佩,瞬间被堪比元婴的神魂笼罩。
"收"咬牙切齿中,周浩怒喝一声。
轰轰,这一刻,巨兽仅存的巨角似乎感受到了危机,积攒的煞气猛烈膨胀,试图冲破神魂禁锢,从巨角之中冲出,去钻进玉坠之中。
然而一切终究只是徒劳无功,怪只能怪他选错了对象,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的残魂,事实上只是一道残魂碎念而已。
周浩再次如同哮喘一般,大口呼吸着空气,一瞬间的较量,差点将神魂蹦断,最终却是如愿以偿,那根残魂怨念并未冲破自身巨角的束缚,便被周浩收进丹田世界之中镇压,玉坠也被收起,径直投入到虚空火焰之中。
做完这些,眼前却是一座恢宏大殿,而周浩此时,只是站立在殿外一根廊柱下方,原来先前身处之地,居然只是一方幻境。
神念一放,便想查探大殿内的情景,却是毫无作用,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周浩心中就是一惊,要知道,神魂的强大始终都是他的底牌,而今连底牌都无法使用,这无疑给他的安危带来危机。
低头扫视,脚下却没有任何巨兽存在的迹象,心中不由得疑惑万分,难道说,自己还是身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