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唔!谁呀?”
“陈叔叔,是我呀”
“吱呀”
那本紧紧关闭的房门突兀的打开了,入眼一看,那陈自华早已经换上了便服,透过门缝看见来人,他不由得嗔怪一句;
“我还怕烨少爷您没看懂呢!”
“嘿嘿,夜里太凉爽了,不知不觉的就多睡了些时辰,陈将军莫怪!莫怪!”
“你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灵!”
陈自华侧着身子,让杨煌进了房门,二人也不敢点灯,互相侧着头说道;
“都准备好了吗?”
“恩!都带好了”
“那就走吧!”
“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说是我想的法子,不然忠叔哪里我可就不好说了,呦呦呦小心脚下”
陈自华走在前面,半侧着头对着身后的杨煌叮嘱道
“怎么得就不好说了呢?”
正当二人絮絮叨叨的谈论的时候,一旁的假山石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杨煌闻言当下就是一激灵,手中包袱一摔,就想往后溜,这黑灯瞎火的,路都看不清,到时候一头撞到石头上了,这可就好玩了,想到这儿,一旁的陈自华赶忙拉住了他,反正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还不如痛痛快快的
“呦呦呦!还想跑?”
那人从假山后面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迎着淡淡的月光一瞧,不是忠叔还能是谁?二人见状也不敢瞎动了,束手束脚的站在原地,一副等死的模样!
“你小子啊,真是学精灵了啊!”
忠叔走上前来,照着陈自华就是几脚,边踢边道
那陈自华居然没敢还手,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忍着忠叔的训骂!
“别以为我不知道,先前吃饭的时候那桌子底都被你扣烂了,你还真以为没人知道是吧?”
“还有你小子!”
说着说着忠叔又回过头来看向杨煌
“整天天的就想往那星月森林跑,真以为那些妖兽们都是大白菜啊,就杵在哪儿等着你去砍?你真以为你那点暗劲儿的功夫就天下无敌了?”
杨煌本低着头,默默的不敢回话呢!听见忠叔一下就点穿了他的武功,惊讶的抬起头来
“怎么怎么?我这老头子不能知道?”
见他一副惊讶的模样,忠叔雪白的胡须上下点了点,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哼!你们两个”
见二人都不答话,忠叔顿时就得意的不行,双手背着后面,四十五度抬头看向天空,一副感伤的模样,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走吧!这半夜的怪冷的”
“哦”
杨煌小声的答了一句,拾起包袱,与陈自华转过身来,朝着卧房方向走去了
“这边”
身后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话语
杨煌仿佛瞬间被惊醒了一般,一下跳转身来,两眼冒光的看着忠叔。
“怎么?不准备去了?”
“去去去,当然去了,咦!忠叔您老怎么越发的年轻了呢?哇!真是风度翩翩呢!对吧安南将军”
杨煌急切的回道,又暗暗的向陈自华说道;
“嘶是是吧!”
“你看你看,陈将军也这么觉得的,哎呀呀!走了走了”
“不过我们就这样走了,定国将军哪里?”
三人刚出后院们,陈自华暗暗的低语道;
“将军放心,一路小心便是”
还未有人答话,半空中便响起了一阵粗犷的话语,只见一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子从前面走了过来,正是南宫长万!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那点伎俩哟!只能骗骗自己,连这莽子都骗不过,亏得我还说你聪明!”
忠叔站在陈自华身后,一副痛心疾首的说道,杨煌和陈自华闻言,没敢理会,默默的走上前去对着南宫长万说道;
“南宫将军,是在抱歉得很了!”
“无妨!”
南宫长万淡然的回了一句,继而稍稍回头,看了看杨煌道
“烨少爷与令尊当年无论武功,行事,俱是一摸一样,这一别数年令尊已贵为镇国大将军了,难得他还能记得我,还望烨少爷期满回朝后能替我向令尊问安!”
“杨煌定不负将军所望!”
他恭敬的弯腰说道
“哈哈!我本想照令尊的意思留你在这宁定城,不过这城中虽太平,其下也是暗流涌动,我知道烨少爷不太信我南宫长万,不过也罢有安南军在,本将也能安心”
说完,南宫长万歉意的看了看杨煌,又对陈自华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南宫将军你”
杨煌不禁出言问道,那南宫长万听见他的问话,稍稍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身来,背着他淡淡的又道;
“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这人是一摸一样,不过世道啊,变化无常”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渐渐的消散在了黑夜之中!
“这”
杨煌低着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到是忠叔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的道;
“看来这南宫长万和你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啊!居然连我这个老头子也瞒着了”
“忠叔我”
“别!”
忠叔摆了摆手,
“他在这宁定城经历了许多,所以他告诫你的,你一定要听,还有,做人啊!也是要有点秘密的,要有点滴的城府,喜怒不表于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忠叔又在教养后辈了!”
陈自华站在边上,听见这番话语,脸皮微微动了动,笑着说道
“怎么?我教的不好吗?”
“没没没”
陈自华连连摇头,道;
“好极了好级了”
“嘿嘿!你小子!”
忠叔笑了笑,又冲着颇有些伤感的杨煌道;
“一时间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时间会给你它的答案的,走吧!去星月吧!也是!家养的雀儿怎么能飞的远呢?宇文家发迹于星月,你自然也是要走上一遭的!”
说着叫陈自华取来了灯笼,借着灯光和月影,三人出了城主府们,一辆马车早已经在此等候了,三人上了车,那车夫一挥动缰绳,两匹健马缓缓的踏出了马蹄,在城间青石板上疾驰起来,朝着星月森林行去!
白登山位于宁定城五十里外,前文说道,星月诸镇与天蓝互为同盟,但各镇却不许天蓝士卒直接驻守,故在城池与诸镇之间设有卫所,由天蓝士卒驻守,巡查往返于镇城堡之间,战时可由四城四堡士卒及时支援形成防线,也可直接侦查诸镇动向,而白登山则是调配管理卫所的中枢,特别是方便驻扎朝廷历次支援星月的士卒。
“烨少爷烨少爷?”
迷迷糊糊间,杨煌听见几句呼唤,朦胧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就是陈自华那方正的大脸。
“唔陈叔叔,怎么了?”
陈自华虽是贵为三品大将,但却是由宇文武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和杨煌亲近无比,所以平时杨煌一般以叔叔想称!
“你不是要看看星月森林吗?如今却是到了!”
陈自华微笑着说道
“哦?到了吗?”
杨煌瞬间清醒了过来,两眼亮晶晶的问道
“嘘”
陈自华却悄悄做了个手势,稍稍的看向一边,只见忠叔平躺在马车一旁的角落里,盖着薄被,酣睡的正香呢!
许是听见了二人的说话声,忠叔虚着眼,瞟了瞟,见二人静静的看着他,忠叔嘴角含糊的嘟囔了一句,翻过身去,又睡了起来。
杨煌也不敢做什么大动静,蹑手蹑脚的和陈自华下了车,或许是考虑到方才二人正在酣睡,马车直接上了山,停在了山顶的一处别院之中,白登山地势稍高,所以一下车,放目远眺,就看见那天际相交之处有一抹的翠绿,树影层层叠嶂,碧绿相加,霞光相照,一缕缕淡淡的白雾悠悠升起笼罩其上,偶见飞禽惊起,鸟鸣兽吼,又见碧水穿梭其中,其间倒影丛丛他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入鼻满是草木的芬芳。
“良辰美景是吗?”
陈自华见他一脸陶醉的模样,微笑的出言说道;
“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但此处真可谓是人间仙境”
“哈哈”
陈自华轻笑一声,
“我初来是亦是如此的想法,可这极美宁静之处”
他手指向前方,对着杨煌道;
“外表静谧幽美,实则乃是吞人不吐骨的恐怖之地,你初来定是想久居,而我费尽周折才脱离此地,如今却还是辗转回来,真是岁月难测!”
“那陈叔叔您后悔吗?”
“后悔!哈哈”
陈自华闻言笑了起来,指了指山下的一角说道;
“你听!”
“哦!”
杨煌闻声回首,侧耳一听,一阵阵操练呐喊之声从山脚下隐约传来,其间或能听见,“掷”“盾”等大声呵斥之声。
“为将者,身先士卒已,你看看这三万安南军,我自见证他们从十五六岁懵懂少年成长至而今的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若是我抛弃了他们那他们将如何生存?我亦将如何生存?自是沐浴鲜血而生,化作一腔热血又何妨?不过可惜可惜”
杨煌正听得热血沸腾,闻言不禁出言问道;
“可惜什么”
“呵!”
陈自华双手一背,朝前走了两步,看着那远处广阔的星月森林,缓缓道;
“为将者,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了!这白登山驻守的其他士卒,不知道又会变成谁的垫脚石呢?你说,他们亦是人生父母养,只是一纸谕令便被调遣至这星月之地,默默无闻数载,只是刹那便化作小袋金钱还乡,可怜无数白发送黑发,徒增公子王孙茶间谈,不可惜吗?”
“那那”
杨煌默默的说不出话来,自己仿佛亦是公子王孙中的一员,他内心极力的想反驳,沉寂数刻却只是喏喏的道;
“我若为将,定不会发生此等事情”
闻言陈自华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这世间的事若是如此简单那便好了,可惜世事难料啊!由不得自己做主,你看这安南军士卒与我之间如同兄弟一般,可换而言之,他们又何尝不是我的垫脚石呢?说不清说不清,看不透啊!”
“那我”
杨煌还想反驳些什么,天际却猛地响起了几声“嘎嘎”的叫声
抬头一看,远处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飞禽,火红火红的,排成一列,自远处飞来,恰似一只燃烧的箭矢一般!
“喏!蕴化境飞禽帝鸿,此鸟天生四翼,形体颇大,羽毛火红,好成群,喜翱翔,星月盛产,江边由多,不伤人,但肉质细腻异常,是为美味!”
见杨煌目露疑惑,陈自华不由得出言说道;
话语一落,只见那山脚忽的飞出数百只箭矢,密密麻麻形成漆黑一片,直扑那翱翔的帝鸿群而去,箭矢近到身前,猛地发出一阵巨响,炸裂开来,数百只箭矢齐齐爆裂,轰鸣之声顿时响彻天际。
“啧啧,看看,这就是宇文家研制的开花矢,一矢即出,敌阵瞬间炸裂,宛如开花一般,四方死伤无数,这可是专门对付身合境的小妖的,居然被这群败家子用来打猎,也不知道那帝鸿还能剩下几只完好的?”
陈自华舔了舔嘴唇,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这也是我们宇文家的东西?”
杨煌不觉有些惊讶!
“不不现在是陛下的了怎么?宇文家传承几十代,身陨这星月的就有好几代人,他们和这些畜生作战这么多年,你以为就没点好东西?这还算小儿科的”
正在两人的交谈声中,那天际爆裂所带来的浓烟渐渐消散了,只见刚刚还成群成列的帝鸿,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只了,颜色也不如方才的火红了,“嘎嘎”的叫了几声,颇有些孤独悲凉的味道,更有几只,飞着飞着居然一头从天空中跌落了下来,引起山脚操练的士卒们的一阵阵呐喊声!
杨煌看着眼馋,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试探着开口向陈自华问道;
“额陈叔叔我”
“怎么?”
陈自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九九,面色一笑,道
“你想下去军营?”
“嗯嗯”
杨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那好!你听好了!这是你父亲要我告诫你的话”
“父亲?”
杨煌闻言,不觉得微微挺了挺胸,躬身作倾听模样
“咳咳!”
陈自华一声轻咳,学做宇文武的模样缓缓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也好,算是我宇文家的种,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一年在军中好好看,好好学,军中不比家里,你不是什么大少爷,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云骑尉,还是恩赐的,别给我惹事,不然小心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