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码头帮总舵四周街区灯火通明。它本是一片民居和酒馆,在码头帮崛起后被强买平推,再建成一座小型军营。三面石墙上布满军用魔法阵却没激活,只是间歇插满了巨大的火把。数个大仓库紧锁着门,其中一个平顶上伏着各种远程职业者。正门和这侧的石墙刚拆完,满地的碎石中两座盘踞的猛兽石雕狰狞可怖。进门的大路笔直通向中心大殿,两侧的演武和训练场上站着一队队结成阵势的帮众,多为3阶精锐的职业者,数目足有千人,手持各种明晃晃的军用武器。
军营中间一座华丽的大殿,门被拆掉直露出一方宽阔石座,一个身形巨大的男人沉默的坐着。他有着金色短发,半闭着眼,肌肉虬(qiu)结的双手支着膝盖,铁手套搭在下巴的黑色胡须上,一丝丝的黑色邪炎在手套鳞片的间隙和眉心的符印中冒出。两侧侍立着数人,沉默不语,服饰则是一队精锐的冒险者装扮。
对面的一众酒馆,皮肉店,澡堂等等全部爆满。无暗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倾巢而出,来目睹即将爆发的战斗。在铁手底牌尽出,突然展示出6阶圣域实力,并重金请来全部为5阶大师的游蛇小队以后,观战的人数更是爆棚。
罗德和蕾拉坐在侧对着的一家酒馆的铜桌边,面前各自一杯琥珀色的红酒,正是近日风靡全城的“凡尘”。
蕾拉优雅的举杯,慢慢吸尽酒液,再呼出一口气,悠悠的对罗德说道:“毒药侯爵凯撒,圣菱兵团三大指挥之一,果然名不虚传。我猜刚才至少有1个6阶高手在。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你护卫,绝不会是他一个战争指挥官兼职圣骑士能有的手段。如果我没一起来,你已经被毁尸灭迹了。”罗德点头,摸着玻璃杯缓缓说道:“看来码头帮背后确实有问题,白娜出战,谁不想见识一下晨曦神恩?他却守在竞技场,甚至一度想灭我的口。嘿嘿,只因为我撞破了这兄妹俩的私会?干这种事有带着6阶高手旁观的?我看其中必然有古怪!不过今天老子命大,这马鞭值了,赚回一条命!”
“今晚我在上面,弄断它!”蕾拉横了他一眼,看他还在咂舌,不由吃味:“行了,你别回味了,这克蕾娅可不简单,起码不是你想的那种圣女!嘿嘿,加那城也有提供这样女人的高档服务哦,到时候姐姐带你去玩玩。圣女?什么东西!她脸上的潮红像是演戏圆场,更像是身经百战的自然浪吧?”罗德嘿嘿的淫笑两声,“今晚撞见他们兄妹的隐秘之事,看来坊间关于他们家族的的火爆传言是真的!”蕾拉好奇道:“什么坊间传言?”罗德猥琐的抖了抖眉头,拿手搂她凑近来说,却听酒馆内一阵紧促低呼,“来了!来了!”。
一匹瘦马拖着一辆破马车,吱吱呀呀的从街上逶迤(weiyi)而来。驾车的是一个少女,她穿着一身旧的女式战士轻甲,身形健美,腰细臀丰,一双大长腿修长又紧绷,橙色的秀发扎成一个单马尾,几道刘海干净飒爽。她的手很稳,富有雕塑美的侧脸一脸严肃,但在场的圣域都看得到她紧抿着嘴唇,小巧鼻尖渗出汗珠。
“她很紧张,这是误以为来赴死。”一间皮肉店的临街窗口,海德偏头向乌尔洛解释。红衣主教点头,认同这位左右手的审讯经验,玩味的喝着“凡尘”,盯着马车帘子。
明日香掀开帘子,轻慢的落下踩着一双木屐的少女,正是白娜。她换上了一套优雅的东洲列岛服饰,那是一件小纹振袖,罗织的轻薄料子底色粉红,遍布一些华美花朵状的细碎花纹,红色的小袋带打了个文库结,这是少女参加晚宴的装束。
待白娜站定,又下来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女,正是固执跟随的零。明日香拍拍瘦马,示意其自行离去,持起剑盾,护着拿了把短剑的零。天空中,一群猛禽盘旋翱翔,都是些有侦查能力的魔宠,那是不方便露面的强者们的注视。而酒馆里逐渐沉寂无声。
白娜往大殿方向行了个列岛剑士的礼节。此时码头帮众已经收缩结阵在大殿之前严阵以待,军营最深处,大殿两边涌出两队铁甲骑兵,策马从帮众结成的军阵两翼绕过。待见到白娜,两股骑士汇聚一起,逐渐举起各式重兵器,马匹的速度爆发,沉重的铁蹄带起灰尘,磅礴气势中亮起点点繁星般的亮光,军势如利器前劈锋锐凝重!而仓库屋顶上飞过一阵乌云,却是密集的羽箭攒射,密密麻麻各种附魔光芒交错,就仿佛山崩地裂只要碾碎白娜三人。
即使大部分人知道这些3-4阶骑士冲锋是必死的消耗品,酒馆还是一阵骚动,为其气势震撼。白娜却视若未见,明日香的剑盾上闪烁光芒,唯一的1觉职业技能“剑盾术”发动。零没有技能,只是双手握紧短剑,满脸决绝。两人都是站直身体,一步未退。
若有若无的,白娜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慢条斯理举起左手,在腰间轻轻一握,一团金色火焰腾的从掌中虚空无中生有的爆起,瞬间烈焰塑形为鞘,静静浮空着一把列岛太刀。
“审判烈焰!”“烈焰构元!”“3觉异火!嘿嘿,她一个18岁的凡人竟然有!这就是晨曦神恩吧?难怪列岛船王的舰队横行无忌!”“老子服了,听说列岛剑士练一辈子练个2觉技能构元就叫剑豪了。她一个18岁小女孩拿圣炎构元?”“隔壁的朋友,你这就服了?还有呢,你等会就见识了!”酒馆里惊呼一片,几个懂行的剑圣摇头笑着。
她一脸庄严肃穆,右手缓缓的拔刀出鞘,仿佛轻悦龙吟中,慢慢的露出一把朴实无华的刀。
刀柄纯黑握在白皙的小手中,刀刃如冬日白雪,向上映着双月的流光,寒风般凛冽的杀意如同白霜履地一般四散而开,刀背的刃纹简洁质朴,纯粹朴素。
待到她右手握刀,刀尖自然垂下,刀鞘重新化作金炎,盘旋围绕她一周,却是化为炎罩护住身后两人。接着白娜轻点地面,身影如鬼魅般的消失,浮空化为一道白影直冲向骑兵锋矢。乌云一般的箭雨覆下,触及明日香和零周身的火焰化为气态蒸腾,其余则嗖嗖的插满四周,尾羽林立。
“断罪切!晨曦造给她的7阶神器!”“这是第二份晨曦神恩了,越阶执掌!”“断罪切附魔的3觉守护技能极致破甲,完全解决了剑职破防的问题。”“这审判烈焰还能形成炎圈加防御,你们看那两个少女在3阶箭雨和魔法中根本无伤。”“那是2觉自然领域的烈焰护身。”“那边的朋友,它的主动是什么?”“3觉自然技能异火共鸣,你马上就能看到了!”“铁手好算计,让她少了烈焰护身,列岛剑士都是白纸防御,这才有的打。”“确实,还有这上千的3阶,有指挥官能耗死一般的圣域!”“游蛇小队全体5阶的,加起来也能抗衡一个圣域。”对面街上无暗城的众人议论此起彼伏。
说话时,骑兵前锋已经和白娜相接!第一骑是个5阶铁甲骑士兼职野蛮人,举着灌注毕生元力的钢铁巨(hexie)枪狠狠的往白娜胸前刺来。千钧一发之间,她从浮空向前之势顿停,双脚落地伏低身体,那枪便落在纤背后空处,正在那振袖腰带结上方。她左手一托那枪杆,直身而起,右手上挥一个逆风挑,骑士双手便稻草般斩飞向空中。
周边数骑的铁枪已跟进密集攒到白娜身边,眼见避无可避之时,她身边轮廓模糊。众枪刺到仿佛气泡一样的残影,磕碰出一蓬火花,那是巨力碰出的金属屑燃烧。几个骑士咬牙瞪眼中,她的身形竟是闪烁上移到在他们头顶数米,断罪切正被她高高举起!
“虚之空跃!”尼路身旁一个银甲武士大喊,其余人这时已经被这直若违反规则的诡异移动惊呆了。
只见手起刀落,白娜一个玉柱劈,巨大的审判烈焰形成的光剑砸落,在大地上碎裂出深深的沟壑,把整队骑兵和后面的军阵当中劈为两段,向前延伸直再把那大殿和之后的石墙一分为二。铁手已起身侧开,脚尖在沟壑边,双眼怒睁,而他盘踞的石头宝座已经如同蒸发般不见。
白娜木屐点地便双手横刀直入阵中,百米方圆仿佛雨点绽放般泛起圈圈虚空的涟漪,梦幻泡影般不断浮现出身着粉色华丽振袖少女的虚像,在空中或凝立,或旋舞,或踱步,或跃动。千人之阵已经是一片混乱,铁甲骑兵们的铁枪马刀无谓挥砍,手持刀盾等短兵器的战士则只得背靠着向四周乱刺,暗中隐蔽的高阶刺客找丢失了目标,远程瞄准的箭手双手发抖。
虚之空跃状态下,白娜的剑术只有残影和短暂的刀光。她俯身一挑,自下而上的敌人便化为碎块,左右斜斩,无论什么甲都如脆弱白纸粉碎,诡异的闪过,剃刀般一闪已是首级飞空,更多是轻点一下人群中某人,金色烈焰自创口炸开。反复几剑循环收割中,她身影已经难以找到,只有残肢断臂纷飞,升腾起蓬蓬的血雾,哀嚎和惨叫声才四面响起,金色火焰又自各处喷涌炸裂。人间炼狱的现场惊的观战群豪肃穆。
“剑太利,人更凶,你看她手腕和腰部旋转配合虚之空跃失去和重获的巨大惯性,几乎无人能挡!”一个老剑圣在教导弟子。另外一个祭司眉飞色舞:“她很会省力,断罪切破甲后的小伤口,审判烈焰就会内爆这些罪人心中的罪孽,这就是神威如狱。”
白娜轻轻喘息,站在殿前时,身后帮众已经崩溃四散,她还是单手提刀,左手掌心向上一个虚提,审判之炎从她最初点地之处爆发出一圈炎浪,推过四周再凝结在断罪切锋利的刀尖。溃逃的,装死的,顽抗的,还未烧尽的帮众,都被筛过一遍,然后是极度痛苦的哀嚎。有些强者一时未死,在那里大声忏悔多年来血腥的罪行,无非是强暴抢劫巧取豪夺之类的,随着烈焰升腾哀嚎渐止,地面被审判烈焰烧的干净,泛着一片惨白。
战斗起时,有吟游诗人唱起战歌,此时一曲方终,仿佛提示着众人这些罪徒生命的短暂。火光流动的背景里,白娜提着刀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