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婚礼上全部任务的安吉拉端着一杯鸡尾酒,一手拉着卡恩斯走在舞厅外的长廊上。
“去喝酒吧,失恋的小子。”她完全不顾卡恩斯一脸无奈,“作为伴娘,不把自己灌醉,那太不符合传统了!”
“这什么见鬼的传统?”卡恩斯抱怨着,可又不的不被她拽着走。
“我可是想要安慰你呢!”安吉拉理直气壮道,“我要是你,我就去痛快地喝个大醉,然后找个姑娘也共度良宵,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
“谁和你说我是处男了?”卡恩斯跳脚。
“噢,抱歉。”安吉拉不大信任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卡恩斯,“无论如何,今天应该是个狂欢之夜。别浪费了你这一身漂亮的礼服,不是吗?”
安吉拉说完,拽着垂头丧气的卡恩斯继续朝酒吧走去。
一个站在廊柱边望着花园的身影让她忽然停了下来。卡恩斯没留神踩着了她的裙子,还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汉斯博格先生?”
汉斯博格可以说是无奈地转过身。他本来以为这两个人不会留意到他的。
“晚上好,格尔西亚小姐。”
安吉拉看到了他手上的烟:“哦,我还以为你不抽烟的呢。”
“抽的不多。”汉斯博格笑了笑,顺手就把烟掐灭了。
大厅里的灯光照射在汉斯博格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愈发分明,显得更加英俊。这样带着忧郁的俊美男人,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为他心碎呢。可是在这样的夜里,他还是显得那么失魂落魄,仿佛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安吉拉近乎同情地叹了一声:“您乐意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汉斯博格感激地微笑:“不了,谢谢。我也该告辞了,还有公务要处理。”
“那好吧。”安吉拉也不勉强,“那祝您愉快。”
看着汉斯博格的背影,卡恩斯问安吉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说呢?”安吉拉想了想,“我觉得他还没死心。”
“薇莉已经结婚了。女王夫妇不会离婚的。”
“谁说的准?又不是没有先例。”
“安吉拉!”
“哦,得了。”安吉拉不耐烦,“你看看他那样子。简直就像丢了魂魄一样。汉斯博格可不是薇莉以为的那个温柔善良、宽厚大方的兄长。他聪明,擅长权谋,有手段,又会笼络人心。照我说,他可真是亲王殿下的劲敌呢。”
“政治家。”卡恩斯不屑地摇头。
“别忙着鄙视他。他还不是一个失败者。”
“你可真恐天下不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安吉拉抗议,“我又不是当事人。我的想法可左右不了事态的发展。我远离政坛,保持中立,只是一名怀有远大志向的,聪明又美丽、热爱绯闻的未来知名医师罢了。”
卡恩斯长叹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是呀,总会过去的。”
不论有多伤心,星球照样旋转,黎明照样来临。昨夜歌唱的夜莺已经不知所踪,只在梦里留下婉转的旋律。
侍从在准备着早饭,女仆忙碌地打扫着宫殿,收拾着昨日舞会的残余。已经枯萎的花被取走,带着露水的新鲜花束插进了换过水的花瓶里。
薄纱一般的阳光撒在精美的手工地毯上,清风从窗外送来了晨花的芳香。
阿尔伯特在窗外的鸟叫声中醒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亲吻着威廉敏娜□□在被子外面的肩膀。
威廉敏娜半埋在枕头里,饱含困意地呢喃。她昨晚累坏了,显然还不愿醒来。
与此同时,小卢浮宫的一间卧室里,安吉拉和卡恩斯也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大眼瞪着小眼。
比起女王夫妇的温馨,这一对就要明显尴尬的多了。酒醒之后,昨夜的疯狂也成了梦里的一个幻境。不过没有什么比这满床狼藉更能证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掩饰尴尬,卡恩斯鬼使神差地吹起了口哨。
“闭嘴,卡恩斯!”安吉拉凶巴巴道。
卡恩斯老实地闭上了嘴。
“现在,”安吉拉命令,“闭上眼转过身去,我好穿衣服。”
卡恩斯想要抗议,可最后还是明智地照着做了。他腹诽不止。昨天晚上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却不能多看一眼。
安吉拉用行军的速度穿上裙子,整理好头发。
“好啦。”她颐指气使道,“现在,我要从这里出去。你最好等个半个小时后再离开,不要让别人看到。昨晚的事……那只是一个晚上。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再不许提起。你明白了吗?”
卡恩斯反倒像被占了便宜的姑娘一样,难以置信道:“那就完了?”
“你以为怎么样?”安吉拉高傲地仰起头,“难道要我为你昨晚的表现奖赏你糖吃吗?”
卡恩斯没好气:“我知道了。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这样最好。”安吉拉抓起手袋,蹬蹬跑走了,丢下卡恩斯坐在床上苦恼地抓着头发。
新婚夫妇当天就启程前往弗洛伊丁山庄度过他们忙里偷闲的一个礼拜的蜜月。
位于弗洛伊丁山区的这个皇家山庄是一处有名的温泉疗养场所,这里风景优美如画,建筑充满了乡村气息,朴实而亲切,就像童话里世界。
如今正是深秋,山里的枫叶正红得绚烂似火,远望过去,犹如在燃烧一般。山涧的泉水汇集成的潭子碧蓝如宝石一般,鱼儿在岩石间快活地游着。
威廉敏娜和丈夫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享受着珍贵的二人时光。没有宫廷里的纷争和政治上的烦扰,没有都市的喧闹和浮华,他们都爱上了这块世外桃源。
两人穿着居家的衣服,手拉着手走在飞着花絮的田园小道上。三只威尔士柯基犬紧跟着主人,时不时互相打闹。
山下河谷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坪,下午的时候,小夫妻就会在这里骑马打发时光。草长得茂密,都快及马的膝盖。他们策马奔过,惊起草丛里觅食的小翠鸟。
山庄后有一条温泉流出来后汇集成的小溪,小溪又流进了湖泊里。因为已经入秋,这个闻名奥丁的湖泊水边已经寻找不到萤火虫的踪迹,只有荧光水藻还依旧在月色下发出银蓝色的光芒,就像火苗一样。
阿尔伯特在月色下钓鱼,鱼钩甩入水中,就激荡起一圈圈的荧光。威廉敏娜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伴着他。她渐渐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周末的时候下起了雨,气温降低,无法外出,两人干脆在床上厮磨时光。女侍送来餐点时,两人都衣不遮体地裹在被子里偷笑。
山庄的大宅子边有一株老橘子树,现在还残留着几个最大的橘子挂在枝头。阿尔伯特卷起袖子,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威廉敏娜就在下面用裙子接他扔下来的橘子。两个人开心得就像小孩子。
路过的山庄管家看到这对夫妇的所作所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朝前走去。
晚上降温,他们一般不出门。两人穿着睡衣在壁炉前席地而坐,用叉子烤橘子。威廉敏娜喂了阿尔伯特一瓣,把他酸得差点跳起来。她大笑着逃开,旋即被他抓了回来,压在地毯上。
“先生,”威廉敏娜故作严肃道,“您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是新邦帝国的女王。”
“是的,陛下,我很清楚。”阿尔伯特嘴角勾着别有意味的笑,“我正想问您,陛下,我可以吻您吗?”
威廉敏娜扑地一声笑了。
于是,阿尔伯特俯身吻了下来。
炉火把小沙龙里烘烤得暖洋洋的,人躺在厚实柔软的手工羊毛地毯上,就像躺在云朵里一样。身体酥软无力,体内的火焰也越燃烧越旺盛。很快的,汗水就从每个毛孔里浸了出来。
威廉敏娜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解开阿尔伯特的皮带,并且总为丈夫健美的身躯发出暗暗的赞叹。
这具身体被衣服包裹的时候看上去修长匀称,略有点削瘦。但是当脱下衣服后,结实精悍的肌肉和优美流畅的线条也再没有了可遮挡之处。
他们耳鬓厮磨,肢体交缠着,忘我地享受着这原始的愉悦。
“你真美,薇莉。”阿尔伯特动情地吻着她。
威廉敏娜紧抱着他,就像他是这个世间唯一的温暖来源。
短短的几天,阿尔伯特教会了她很多事。她虽然早就从课本上学过生理知识,却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愉悦感觉。
而今天,或许是红酒,又或许是炉火,让她的感觉比以往都要强烈。
……
……
……
等到他们都平复了呼吸,阿尔伯特满足地吻了吻妻子汗湿的嘴唇,抱起她走进了浴室。
午夜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夫妻两人听着雨声相拥而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军人的敏锐让阿尔伯特猛然醒了过来。
太静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死一般的寂静。
威廉敏娜还躺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睡前的欢-爱消耗了她大部分体力,她睡得很沉。阿尔伯特将她抱紧,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任何响动。
有人小跑着来到寝室外,敲响了门。
“陛下,殿下!”是近卫队长的声音。
这下威廉敏娜也醒了。
“什么事?”
“抱歉打搅了你们。”队长低声说,“但是恐怕需要你们起来了。我们有几位不受欢迎的客人进入了山庄。”
女王夫妇立刻清醒了过来。
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没有交谈。他们一言不发地下了床,在黑暗中动作迅速地换上了休闲装和运动鞋,然后取出了彼此的配枪别在了腰间。
寝室外,近卫队已经严阵以待。
队长行了一个礼,“陛下,殿下,我们建议二位暂时转移去书房。那里目前最安全。”
威廉敏娜一边走,一边冷声问:“来了多少人?”
“安全监视器统计,有四十二人,突击前锋为七人。”
这七个人,就主要负责刺杀任务。
“身手如何?”阿尔伯特问。
“估计是退役特种兵。”队长说,“而且从他们破坏安全系统的手法来看,不是我们的人。”
“你是说,他们是从别国来的?”威廉敏娜视线锐利如锋。
队长后背微微一凉:“像是星际流亡的蓝星教组织的惯用手法。”
蓝星教这个词让威廉敏娜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知道缘由的阿尔伯特搂着她,无声的安慰着。
就在他们踏进书房的同时,巨大爆炸声从宅子东侧传了过来。所有人一怔,队长几乎是拉着威廉敏娜的手就向书房跑去。
“等一下!”阿尔伯特忽然大喝一声。
威廉敏娜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他神情惊慌地冲了过来,一把将自己扑倒在地上。
轰然的的爆炸声中,滚滚气流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上,破碎的门板,家具和砖块纷纷砸了过来。
威廉敏娜被丈夫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沙石如雨一般打在阿尔伯特的身上,威廉敏娜心里一紧。
“阿尔伯特!”威廉敏娜抓住了他的衣服,“你还好吗?”
“我没事。”阿尔伯特在她耳边低声说。
他们爬了起来,掏出了枪。没有受伤的侍卫跑过来用身体将女王夫妇挡在了身后。
书房已经被炸毁,大火熊熊,此地显然已不宜久留。
在脑子里把宅子的建筑图迅速地回忆了一遍,女王夫妇几乎异口同声说:“去备菜间!”
比起休息室和沙龙,餐厅旁边的备菜间因为容易被忽略而更加安全。侍卫们立刻掩护着女王夫妇撤离到了备菜间里。
“陛下,请您和殿下暂时呆在这里。”队长敬了一个礼,“我们会尽快清理入侵者。支援部队也将会在五分钟内到达。”
“请务必小心。”威廉敏娜慎重地点了点头。
留下四名侍卫,队长带着其余队员离去。
这个时候,威廉敏娜才看了看时间,正是凌晨四点零五分。人一天中最脆弱的时候。
激烈的战斗声隔着备菜间的门传了进来。虽然已经开启了声波和热感屏蔽,可是对于近在耳边的战争,每个人都还是绷紧了神经。
威廉敏娜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深处大山之中,对方有备而来,气势凶猛,杀意逼人。如果他们抵抗不住,如果她被抓获?
才登基一个多月,就死在刺杀下的女王。这个头衔实在让她有愧于列祖列宗。
苦笑着,威廉敏娜感觉到自己被拥进了坚实的怀抱里。她抬起头,阿尔伯特冲她微笑,目光里充满了安抚和坚定。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一刻,威廉敏娜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有丈夫的人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面对。
侍卫的通讯器里突然响起队长的声音:“我们要坚持不住了!带‘白鸽’撤离!重复一次,带‘白鸽’撤离!”
“白鸽”正是女王夫妇的代号。
阿尔伯特镇定地抬起手里的枪,喀喇一声打开了保险栓。威廉敏娜也拔出了自己的枪。
看到丈夫和侍卫的惊异目光,她笑了:“拜托,我也是军校A级荣誉毕业的,射击课和防卫课是全优通过。”
阿尔伯特不免有几分无奈。他低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薇莉,我不希望你的手再沾染上鲜血了。”
威廉敏娜心潮澎湃,不禁踮起脚吻丈夫的唇。
侍卫确认了安全后,打开了备菜间的后门。四名侍卫,两个在前,两个在后。阿尔伯特警惕地走在威廉敏娜身边,时刻准备着用身体作为她的掩护。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大宅的电路已经被破坏,此刻只有应急灯还亮着。
刺客从一扇门里突然冲出来的时候,威廉敏娜头顶的应急灯恰好闪烁了几下。侍卫们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朝对方射击。阿尔伯特几乎同时打开旁边一个储备间的门,将威廉敏娜一把推了进去。
威廉敏娜明白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如炮弹击中了她的心。
她踉跄地跌了进去,又立刻跳了起来,转身捶门。
“不!阿尔伯特!不——”
阿尔伯特用身体牢牢抵着门:“听话,薇莉,呆在里面!”
威廉敏娜捂着唇,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