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手里拿着方才两个道士丢下的物事,忽的灵机一动,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道袍仍给倪多事,说道:“倪师兄,穿上这个,咱们来扮一回道士。”
倪多事看着手中的道袍,十分不解,问道:“扮道士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去街上给人家算卦挣钱么?”
白生将手中的那件道袍穿上,纸符,铜镜等物俱都放到怀里,笑道:“你没听刚才跑的两个老道说么?这座大宅子有鬼,看这大宅子里房屋重重,红墙碧瓦,又有一座花园,必是有钱人家,他们家闹鬼,难道咱们就不能帮他家消除鬼怪么?等咱们消除了鬼怪,定会给咱们不少的好处。”
倪多事恍然大悟,笑着将道袍穿在身上,说道:“白师弟,还是你鬼主意多,咱们现在是阴阳二使,好歹在阴间也算有个官职,这抓鬼正是咱们的差事。”,
两人穿好道袍,还别说,这两件道袍穿在他们身上,不大不小,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倪多事和白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出了小巷子,走到这家宅子的大门首,见到两扇大门紧闭,两旁大石狮子微风凛凛,门首匾额上书梁家大宅。
白生上前扣动门环,不一会功夫,门开处,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老者看到两个年轻的小道士站在门外,心下奇怪,问道:“两位小道士莫非是来化斋的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些银两。”
白生急忙叫住老者,笑道:“老人家想错了,小道看你家上空被一股妖气笼罩,想必你家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道不才,特来你家降妖伏怪。”
老者闻听此言,心下高兴:“方才请的两个道士徒有虚名,刚进公子房中就被吓跑了,眼前这个小道士虽然年纪尚小,听其言语,竟能看出府中有妖气来,想必是有些本事的。”言念及此,当下将二人让到客厅入座,又去后面将老爷夫人叫了出来。
梁老爷走到大厅,见这两人年纪尚小,心中生气,喝问那个老者道:“李管家,方才已经有两个不中用的臭道士被吓跑了,怎么转眼之间,你又请了两个小道士过来?是来我府上寻开心,看笑话的么?”
李管家急走两步,笑呵呵的说道:“老爷有所不知,方才这二位小道爷站在门外,已然看出咱们府中被一股妖气笼罩,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小的这才斗胆让他们二人进来。”
梁老爷听李管家如此说,怒气稍消,向倪多事和白生问道:“不知两位从何处而来,有些什么本事,可会降妖捉鬼么?”
倪多事曾在阴间地牢中杀死数十位鬼魂,这时对于梁府中区区一个小鬼,自是不放在眼里,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道:“老太爷不必担心,我们两个惯会降妖捉鬼,今日府上的小鬼碰上我们两个,算他倒霉,包管手到鬼除。”
梁老爷见这小道士口出狂言,心中不屑,冷笑道:“别不是为了骗钱来的把。”
白生笑道:“老太爷放心,若是我们两个除不了府上的恶鬼,分文不收,你看怎样?”
梁老夫人在旁听说,忙道:“老爷,这个小兄弟既然这么说,想必有些道行,咱们的儿子苦命的很,近来又消瘦了不少,神志不清,若是在不及时救治,恐怕命不长久了,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让这两个小道士试一试吧。”说完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梁老妇人取出手帕拭泪。
梁老爷见夫人这等说,长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吩咐李管家将白生和倪多事两人带到后花园公子的居所当中。
李管家答应一声,说道:“两位小道士这边请。”当先带路,领着倪多事和白生穿过一处厅堂,又穿过一处院子,来到一个小门外,进入小门,便是一个小小的花园,里面假山错落有致,一处长廊建在湖水之上,水中金鱼甚多,来回游动,煞是好看,穿过长廊,过一个凉亭,走到一处小楼面前。
李管家指着两扇紧闭的门说道:“二位小道爷,里面就是我家公子的所在,还望两位及早治好我家公子。”说完转身欲走,脸上似乎十分害怕。
倪多事一把抓住李管家,笑道:“老管家,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你还怕什么?不如说说你家公子的事情,这里面有鬼,你家公子为何还敢在这里居住?”
李管家道:“只因这花园后面安安静静,我家公子为求读书安静,这才般到这所小楼居住,本是为了好好读书,已备来年求取功名,不曾想近日来公子茶饭不思,神志模糊,不让任何人进入到小楼当中,刚开始请了很多医生来看,全部被我家公子打骂跑了,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一个女子声音,这才知道公子中邪了。”
李管家说到这里,挣脱倪多事的手掌,急匆匆的离去,穿过走廊,走到花园的小门那远远瞧看。
倪多事和白生两人暗暗好笑,两人推门而入,只见里面是一处大厅,桌椅俱全,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几支蜡烛,却是空无一人,桌子旁边有一道楼梯,两人沿着楼梯轻轻的走上二楼,来到一处走廊,走廊一旁有三间房屋,白生放轻脚步,悄悄的走到第一间屋子的门口,刚想侧耳倾听,忽见倪多事拔出冥炎刀,大步上前,一脚揣在了门上,“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门来回晃悠。
白生吓了一跳,苦笑一声,向门内一瞧,满屋的书籍,也是无人。倪多事大踏步的来到第二处房门,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砰”的一声响过,紧接着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尖细:“是谁竟然这么大胆,不想活命了么?”
倪多事大步而入,只见屋内床沿上坐着一位面目清秀的公子,身上衣衫华丽,眼神呆滞,眼圈发黑,面目憔悴。
倪多事在屋内扫视一圈,再不见屋内有其他人,他心下奇怪,喃喃说道:“咦,刚才明明听见有一个女子声音,怎么进来后只有一个男子坐在床沿上,奇了怪了。”
白生随后走入,说道:“倪师兄,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忘了老管家说的话了吗?坐在床沿上的这位公子,说话就是女子声音。”
倪多事笑道:“你就是梁公子吧?不好好读书,学什么女子说话,难道你想要当戏子花旦吗?”
梁公子缓缓抬起头来,细声细气的问道:“什么是戏子花旦?你们是做什么的?”
白生听的头皮发麻,喝道:“哪里来的邪魔外道,我们两人是阴间的阴阳二使,他是太阳使,我是玄阴使,见到我们还不速速现身,躲在梁公子体内做什么?”
梁公子忽的抬起右手,兰花指翘起,捂住嘴咯咯直笑,说道:“你们两个小道士连骗人都不会,阴间各路阴差当中,哪里有什么叫做阴阳二使的,在说也没见过道士在阴间做鬼差的。”
倪多事指了指腰上佩戴的玉制腰牌,喝道:“我这里有阎罗王赐予的腰牌作为凭证,谁还骗你不成,你是哪路小鬼,竟然敢在本太阳使面前放肆,劝你速速离开梁公子的身体,不然的话…”话未说完,忽见梁公子突的伸出右手,随手在空中一抓,倪多事腰间的玉制腰牌竟然飞了出去,落在梁公子的手中。
两人见到这等情景,均是心下吃惊,只见梁公子手中拿着那玉制腰牌,细细把玩,看了片刻,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没说假话,阎罗王竟然封了两个小道士做了阴间的阴阳二使,当真使人意想不到。”
倪多事喝道:“现下你知道我们是真的了,你在不走的话,嘿嘿,恐怕你就没机会走了。”
梁公子笑道:“我倒是想走,可是这个叫梁公子的,说舍不得离开我啊,他说他十分喜欢我,还说要和我融为一体,我这不就随他的愿了吗?”
白生道:“你这样折磨他,他会死的。”
梁公子脸色一沉,说道:“他说过愿意为我而死的,要你们来多管闲事。”
倪多事手中冥炎刀举起,喝道:“你这妖孽,在不离开梁公子的身体,可莫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白生心中一惊,急叫道:“倪师兄,可莫要伤到梁公子了。”
倪多事向白生使了个颜色,刀锋缓缓的向梁公子身上挨去,想用冥炎刀的真阳,将附在梁公子身上的阴魂逼出来。
不料梁公子忽的伸出右手来,捏住冥炎刀刀锋,顺手一提,倪多事只觉从冥炎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右手一松,冥炎刀已被梁公子挟手夺了过去。
倪多事大吃一惊,喝道:“还我冥炎刀。”身子前扑,想要夺回冥炎刀,梁公子冷笑一声,右手冥炎刀挥出,红光闪过,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倪多事登时不敢动弹,吓得大叫道:“你杀了我,可是要犯重罪的。”
梁公子左手在倪多事脸上摸了一把,娇笑道:“难为你长的这么漂亮,想不到也这么怕死。”
倪多事被他摸的心中直颤,全身发冷,颤抖着说道:“长的好看和怕死是两回事,你可不要搅和到一块。”
白生万没想到在瞬息之间,倪多事就被梁公子制住了,料定附在梁公子身上的妖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鬼魂,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