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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空气中彻骨的寒意徐徐侵蚀着他们,无人先吱声驱散静寂。
三人宛如陶瓷娃娃似的纹丝不动,唯独时续的表情精彩纷呈。
论偷听主人公干架被抓包是种什么体验?
若不是时宜错误,时续必谇骂易拉罐。
相较于上半学期的迟点进校,不能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局面了。
时续的小脑瓜里飞速旋转,不断思考着对策。他懊悔地伏着头,清晰地看见鞋尖恰隔墨迹污浊的交界线几厘米。
窄巷的数盏路灯修缮完好,桶桶光晕似水婆娑,温煦地给时续混身泼洒上了层暖橘蜜。斜端极力延伸的影子像要把他悄然拖离黑暗。
时续烦闷地搓了下脸,正打算佯装过路人开溜的时候。他倏地发现,暗处一道瘦高的身影遥遥朝其走来。
时续见状索性也不拔腿了,就这么伶仃地挺在原地,像座巍峨不移的山脊,不避不躲。
他不免嗤笑一声,从容不迫地抛掉狼狈。
区区两男的罢了,我堂堂一挑五的校霸,难不成还得请他们饶命?
随着身影渐渐逼近,时续紧握的双拳渐渐跃跃欲试。
慢慢的,男生越过分界线,清隽的眉梢纷至沓来。
短发乌黑,额前少缕碎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眸褐色,下颌线凌厉分明。
他穿着无瑕的白衬,宽松杏裤干净整洁。
待对方站定,时续看着他纤长的睫羽,愈瞅愈觉似曾相识,内心陡然一惊。
不对啊,这熟悉的人模狗样.....
时续不可思议地瞪大瞳孔。
去他的,这不他朝夕共处的同桌吗?
“我艹,祁恒?”时续的脏话忍不住飙泄而出。
祁恒听言也没波动情绪,貌似提早便猜到了如今的现状。
他莞尔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好久不见啊,时同学。”
又是这幅绅士的鬼模鬼样,时续无话可说。
祁恒作为他的“优秀”同桌,次次测验都与他并肩垫底。他们一人抱走一倒数排名,不争不抢,替别的学生留足了脸面。
祁恒不像他攒着股窜天猴特质的叛逆,即便成绩差劲,祁恒在学校依然好评如潮。
反观他,被惨兮兮地贴了诸多不如祁恒的标签。
天知晓他多冤,按祁恒的心口不一的性格,绝壁是条披着羊皮的恶狼。
板上钉钉的凭据是在同窗半年里,他不经意间闯入了几回祁恒斯文人设ooc的场景,致使他们之间偶尔的友善交谈全然分崩离析。
这次嘛......
时续大胆凑上祁恒调谑的眼神。
嗯...好像第九次了....
忆及此,时续的心里竟平白升起一抹心虚。
而祁恒见时续懒得搭理他,面上仍探不着恼怒的意味。
祁恒嗓音清冽,语调噙着温和道:“时同学怕不是扫描我的探测仪,不管我在天涯海角,你都能探测出我呢。”
话锋依然柔柔的,可惜时续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啧,合着这厮阴阳他呢?
本不愿破罐子破摔的时某人,被祁恒激得立马炸毛:“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哥,你找抽呢?”
“大哥”颇为无辜地眨眨眼:“我想你曲解我的深意了,时同学。”
有屁个深意,妥妥笑面虎。
时续不假思索地反击:“闭嘴吧你,倒一别跟倒二说话。”
“……”
“笑面虎”一噎。
他扯扯嘴角,不复以往地应付自如,斯文人设持有一瞬龟裂。
好景不久,在祁恒一旁的男生冷不丁咳嗽了两声,企图证明他不容忽视般的存在。
“各位,莫不是落下我了?”
时续循声望去。
发话的男生容貌俊逸,眼型酷似桃花,着一身卫衣套装,粉嫩的布料各添印着海绵宝宝的动漫图。
衣品异常骚包,时续精准判断花孔雀的身份。
--霸榜多日年级第一的南越彬。
个个儿套件菲薄的衣裳外出,时续光是看着都瑟瑟发抖。
他指了指凛风将南越彬吹得鼓囊的帽檐,咂舌道:“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神经。
南越彬和祁恒屡屡结伙约群架,自不怵学校闻风丧胆的霸王。
南越彬无所谓地收起连帽衫:“打架穿啥累赘?”
他看了眼时续,而后仿佛意识到什么,掰着手指细计,一下乐了:“撞见我跟祁恒九回了,时续,咱仨缘分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