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尔扣动扳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随着枪口喷射出来的火焰,窜上被雾气笼罩的天空时,恰在此时客厅里的电灯在剧烈的爆响中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情急之下,夏克尔顾不得曾在书里看到,随意打开灵视可能会看到危险,尤其是不能在更加危险的仪式现场冒然开启灵视之类的忠告。
他开始努力回忆曾经开启灵视的感觉,同时半弓着身子端起左轮手枪,双眼在昏暗不清的室内四处张望。
随着眉心一阵刺痛,夏克尔眼前的黑暗如同烈日下的雾气一样开始消散,大片墙体与家具如素描线条般勾勒出一道道虚影,一一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同时呈现在他眼前的还有地板上诡异的头颅。
在夏克尔灵视的注视下,地板上犹如实质的符号正中间,仰天哀嚎的头颅,跟伐木工人砍倒的树桩一般生长在了地面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如树根般从头颅下方延展出来,在地板中蜿蜒曲折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而头颅上细密的黑色触须,则代替了披散在周围的头发安静的垂落在四周,接着仿佛感应到了夏克尔的注视一样,头颅上的触须猛然间竖立了起来,开始不断在空中漫无目的地舞动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正当夏克尔睁大了眼睛盯着地板上诡异的头颅愣神之际,一滴粘稠的液体,突然毫无征兆的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随着夏克尔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朝着位于头顶的天花板上望去时,发现原本消失不见的尸体,此时正如蜘蛛一样用后背上多出来的两对扭曲的透明肢体,勾住密布在天花板上的黑色丝线倒挂在上边,粘稠的液体不时从脖颈的断口中滴落。
慌乱之中夏克尔猛的抬起左轮手枪,朝着天花板上的无头尸体疯狂射击,但他只来得及开了两枪,就被蓄势待发的尸体直接从空中跃下砸倒在了地面上。
而且由于太过慌乱,第一枪直接打在了卧室的门框上,虽然第二枪准确命中了尸体的胸口,但之前为了避免走火,夏克尔不但预留了空仓而且前两颗只是装填了普通子弹,并未给已经腐化成为怪物的尸体造成多大伤害。
随着夏克尔被如蜘蛛般的尸体扑倒后发出沉闷的倒地声,客厅的窗前及时反应过来的埃布尔咆哮了一声扔下手中的信号枪,整个躯体骤然膨胀了起来,撕碎了原本就非常紧凑的大衣,朝着靠近客厅门口的地面上,正与无头尸体缠斗的夏克尔直冲了过去。
一片漆黑的室内身变身为巨力士的埃布尔,视力显然要比没有开启灵视的夏克尔强上不少,但正因为他没有开启灵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地板上的异常。
如蛮牛般疯狂冲击般的他在跃过地板上腐烂的头颅时,被突然扬起的触须缠住了脚腕,一个趔趄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在埃布尔摔倒的瞬间立刻察觉到了脚腕上的异常,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鼓足力气,浑身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在他拼命的挣扎下,不断往小腿上蔓延的黑色触须开始寸寸断裂,但是更多的触须从狰狞的头颅上骤然涌出,死死缠住埃布尔几乎要被挣开的双腿,将他重新拉回。
激烈的拉扯中,埃布尔的双手不断在地板上抓出一道道深邃的凹槽,却丝毫不能阻止不停向后滑动的身躯。
而此时,在靠近客厅左侧的门口处,倒在地上的夏克尔正紧咬着牙关,拼命的支起手臂阻挡着从无头尸体后背伸出的,布满倒刺的肢体,企图袭击自己的要害部位的攻击。
终于,在付出了身体上数个血洞的代价后,夏克尔趁机猛的曲起右腿,一脚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并借着拉开的空隙迅速抬枪连续射击。
三声激烈的枪鸣后,胸口多了三个空洞的无头尸体,无力的摔倒在了夏克尔的身旁。
尸体后背的透明的肢体不停的扭曲着,带动伏倒在地板上的尸体如被拍死的蜘蛛一样疯狂颤动,最终无力化成了粘稠的脓水洒落在了地板上。
喘了口粗气,夏克尔扭头撇了一眼已经几乎被包成粽子的埃布尔,一只手捂住肚子上的血洞,挣扎着想要侧起身子。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客厅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等夏克尔循着声音扭头望去,发现楼下那个瘦弱的报案青年迪夫,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客厅门口,用没有一丝眼白的漆黑的双眼,诡异的注视着他。
而在门外,更多的脚步声伴随着开门声,不断地回荡在走廊里。
见状,夏克尔急忙从大衣兜里掏出子弹盒,哆哆嗦嗦的开始装填子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感觉到这座公寓非常诡异,为什么整个公寓异常的安静。
“我真是个蠢货,埃布尔也是个蠢货,已经到傍晚却没有发现公寓里的任何一家有做饭的迹象,甚至连下班回家的人影都不见一个……其实整个公寓大楼里的人,都已经被仪式腐化成了怪物,它们正等着我们撞上们来!”
夏克尔内心狂吼着倒出了弹仓里的子弹壳,一把起盒子里的子弹拼命的开始往左轮手枪的弹巢里塞。
正当他塞进第二颗子弹时,楼道里的脚步声与开门声戛然而止,房间里突然诡异的寂静了下来,只剩身后还在不断挣扎的埃布尔不时发出一两声无力的哼唧。
注意到异样的气氛后,夏克尔一只手还捏着尚未装填的子弹,重新抬起头来望向客厅的门口。
接着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子弹不知不觉中滑落在了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看着各种扭曲头颅攒动的客厅门口,夏克尔忍不住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哦……狗屎!”
……
梧桐街四十六号的卧室里,几乎和外界没有丝毫差别的低温下,夏克尔将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只将半个脸庞从背角里露了出来用以呼吸。
此时,他被子遮盖的双眼不断在眼皮下来回滚动着,似乎正在做什么恐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