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簇你在做什么!”
江簇的做法让我很不解,同时还有对此的恐惧。
提灯鬼给我带来的不只只是恐惧感,还有蒙在心头上浓浓一层阴郁的影子。
“放心吧,凌回,没事的。”
江簇的回答让我更加困惑——什么放心吧!你是不知道提灯鬼的可怕啊混蛋!
那点清光从黑雾中放射出的光芒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了碾压了黑雾的趋势,满眼的清光完全绽放,把那些黑雾挤压的似乎没有了容身之地一般。
几个意思?
难道,这清光和这黑雾不是统一战线的?
但是事实告诉我,我完全就是在瞎想。
我震惊的看到,那点清光在黑雾中起起伏伏,黑雾所笼罩的范围虽然变得小了许多,但是却仍然可以包围住清光,两者在最后以一种两相平衡的状态呈现在我们眼前。
而这却并不是让我最吃惊的,更重要的是,江簇在我的面前,竟然一步步向前走去!
“妈的你这王八蛋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
我猛地向前探出手想拉住他,没想到因为他的步子太大距离太远,没拉到他不说,我自己还以为惯性太大向前倾倒,摔趴在轮椅前。
听到我这边的声音,江簇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会儿,但是也仅仅是一会儿而已——几秒后他还是继续往前走。
往那黑雾中走去。
“江簇——”
我冲着他的背影吼道,然而江簇却好似被洗了脑,根本听不见我喊出的声音似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入黑雾的范围内,似乎要走到那清光的面前。
千万不要有事啊!
然而,在看见下了一幕后,我发现我之前的震惊根本不算什么。
只见江簇每往前走近一步,黑雾便自动从他身边两侧散开一分,仿若有了灵智,主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没多长时间,江簇已经深入黑雾中。他站在清光前,那清光就悬在他眼睛的水平线略靠上方一点点。
他们之间,靠的很近。
我紧张的看着这一个情景,心脏“咚”的“咚”的仿佛快要跳到嗓子眼。
忽然,那点清光动了动,这让我的小小心脏一下子以一种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加快了跳动!
然而。
它还真只是动了动而已,没有想象中的那根吊灯笼绳,也没有臆想中的提灯鬼出现。
那点清光,它慢慢的退回了门缝里,顺便带走了那些黑雾。
我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这黑雾缩回取得姿态——那就好像是看录像带,然后把之前雾气从门缝里喷涌出来的场景进行倒放,诡异至极。
之前在凌宅里发生的一切似乎也都随着这倒放似的场景,一幕幕的在我的脑子里回放。
“凌回。”
一只有力的臂膀抓着我的胳膊,然后一把将我托起,轻轻地放在轮椅上。
“凌回,你,还好吧?”
江簇的手在我的眼前摆了摆,我也一下子从回忆的片段里清醒过来。
“嗯...没事,我没事,好得很,”我盯着他的脸,直到看得他可能有些不自在了,才继续道,
“江簇,看来,你之前坦白的不够彻底啊?”
“悦儿的事情,我们完全能够理解,甚至还可以配合你去达成...但是,你却还是选择隐瞒,是吗?”
“那光,还有那黑雾,你仅仅只是凭借瞪两眼就逼退它们,这...未免有些荒唐了?”
一连串的问话,似乎压得江簇有些喘不过气,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凌回,你知道我没有恶意...”
“兄弟之间你竟然用了‘恶意’两个字!”
我哈哈大笑了几声,有一只鼻孔里忽然感觉温热,我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把——
在这个黑白灰的世界,这血红的鲜艳无比。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凌回!”
我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耳朵里似乎出现了一种有线电视没了信号以后,雪花的屏幕上出现的“滋滋滋”的噪音,江簇的声音在这种声音里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
这...还真是的...怪事说来就来...
不行,晕厥了那么多次,这一次说什么我也得挺住!
我弯下了上半身,整个人伏在轮椅的扶手上,胸口处好像有座巨石压着一样,就连喘息都很困难。
有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讲的,说是一个人的眼睛“瞪得如同那铜铃般大小”。
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番情况罢——因为之后江簇告诉我,满眼血丝、血管爆炸等等的什么词汇已经不适合形容那个时候的我了,我就差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折磨,翻滚,挣扎,痛,眩晕,重叠,迷乱。
在好一番折腾以后,我终于摆脱了那种把我捣鼓的死去活来的“晕厥困境”。那种感觉如同潮水一样,涨得快,消得也快。
渐渐地渐渐地,脑子里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而我也一点点的坐直身体。
“呃...啊该死!妈的!妈的妈的!”
我左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右手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脑壳——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脑子里,那重新清醒过来的沉重感。
潮水在退去以后,总会让那片沙滩变得又黏又重。
因为沙子里面,加入了本不存在的东西。
而我,似乎也正是如此,脑袋里似乎被强行灌输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注满了不明液体的针筒给强行打上了一剂?
我忽然想起一种古代的酷刑——传闻古代严刑酷法之一的扒皮,就是将犯人埋在土里,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用锐利的小刀在犯人头顶皮层割开一个十字小口子,把头皮扯开,然后慢慢的将水银从那个小口子里导入进去,由于水银相当大的比重,会一点点的将肌肉和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疼痛到不停扭动自己的身体,然而却又因为被埋在土里而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便从头顶“光溜溜”的爬出来——
只剩下那一张人皮,留在土里。
我顿时一惊,手赶忙摸了摸自己跌天灵盖,转念一想,却又马上放松下来。
先不说我的脑袋上有没有那所谓的十字口,单是我现在这可以自由活动的、毫无束缚的身体,就说明了那种方法根本不可能在我身上成立。
毕竟,从自己的皮里钻出来,需要皮肤外层有极大的摩擦力来让内部的皮肤和肌肉分离开——很显然,我没有。
唉,人这一慌张,什么不可能的想法都会出现在脑子里,什么神啊鬼啊的...
忽然,我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个人影,张着嘴,却不敢再叽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