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之后,我发现是自己变得愚蠢了。
不是禹造想要毁灭自己,而是我在往一条不归路上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禹造始终不肯亲手杀死我,但是如果我是在自寻死路的话,那么我想,禹造肯定也是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的。
只见在禹造的身后,忽然慢慢的升起了一座残破不堪的断木桥。这座桥头上,到处都挂满了人的头颅——或许不只是人类的脑袋,还有一些其他生物的头颅吧,但是恕我实在是孤陋寡闻,完全没看出来那是个什么物种。由于断木桥是从水底慢慢升起来的,所以在上面还带起来了众多的水花,在这样的大动作下,只见那些水花噼噼啪啪的打在水面上,声音不绝于耳。不过最重要的,却还是这些水花带起来的味道——水花扬起的瞬间,大片的熏天臭气一下子就迎面向我扑了过来,刹那间,我就已经闻出来,这是尸臭味儿。
果然,这发出血黄色的水,估计也都快腐烂成为尸水了。
由于我距离禹造还是比较远的,所以这扑面臭气第一个冲击的对象倒也不是我,而是背对着它的禹造,但是让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是,这禹造似乎失去了嗅觉器官似的,熏天的臭气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视若无物,禹造站在原地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塞进自己的鼻孔里面。
而紧随着这座桥出现的,是一大团的血黄色迷雾。
还有,另外一艘船。
我看着从桥上漫出来的迷雾中,忽然闯出了一条小木船,它慢慢悠悠的经过了禹造的身边,随后直冲着我这边晃荡着漂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的我,也瞬间明白了这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都是三途河的“配套零件”啊!
我忽然想起来,日本的一位女作家名叫紫式部,她曾写过一本《源氏物语》,里面的内容大致上是这个样子的:
正如生与死只有通过轮回才可以跨越一样,灵魂要渡过“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乘上“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在我国传说中,“忘川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桥,叫做奈何桥。这座桥实际上真的只是一座桥而已,因为它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真正起作用的,是站在桥头的那所谓“孟婆”唯耳。“孟婆”手里有那让人忘却前世记忆的“孟婆汤”,只有喝了这孟婆汤,再走过那奈何桥,这灵魂才能够进入六道轮回,进行下一世的转世投胎。
关于三途河的记载,实际上还有许许多多,例如在中日佛教界的《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中所说,此河位于第一秦广王厅到第二楚江王厅的途中,有缓急不同的三濑,即山水濑、江深渊、有桥渡。人在死后七日至二七日间,随罪业轻重而涉不同的濑;《地藏本愿经》亦谓地狱途中有三重大海,在和三途河的对应中,也一一能够匹配起来;而在另外一部经——《正法念处经》卷七说,地狱有河,名为鞞多罗尼,河极深,波涛涌
迅,甚可怖畏,以善不善业为流水,心弥泥鱼能行此河,若入若出,出者天人,入者地狱、饿鬼、畜生;心弥泥鱼在爱河中如是出入。
以上种种,都是关于三途河的传闻,虽然这些传说都是我在平日里无聊的时候才去翻看,然后记在脑子里面的东西和内容,但是忽然一下子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时间我却还是极其的难以适应。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以拍摄鬼灵题材的导演,忽然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和一只鬼灵正面相撞。
看来,不论是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它们的存在,绝对是由着它们自己存在的理由——或者是存在过的理由,哪怕是这些看似灵异、仅仅存在于记载中的东西。
不过很快,我却又发现了疑点。
“渡船”的说法,是存在于《源氏物语》中的东西,而奈何桥,却又是我国的特产,这两个东西,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同一条冥河之上?
思考的过程是既痛苦又快乐的,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享受了,因为水位已经快要淹没到我的脖颈处了,我努力的仰起头,然后踮起脚尖,想要让自己站的更加高一些起来,这样也好更加轻松的呼吸。
禹造的情况本来应该和我差不多的——而且他的身高还要比我略矮一筹,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他站在那个地方迟迟不肯追着我过来,就是因为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在他的身边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再救他一命。
“好你个禹造!”
我心里不痛快,于是又只得努力的往前跑去。
这条三途河的河水的确奇怪得很,我在之前在就已经尝试过了,按理说这条河竟然可以让我感受到来自河水的阻力,那么根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在遇到阻力的时候,必然也可以得到相应的浮力才对——然而现实却再一次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不论我怎么挣扎,这河水似乎就是与我犯了冲似的,坚决不给我提供哪怕是一点点的浮力,这让我的前进路上再度添加了许多的难度——毕竟有了阻力却没有浮力,此消彼长,我的身体气力早就被掏空了。
那条小渡船慢慢的朝着我漂了过来,正如正常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我忽然有些惧怕小渡船的行驶目标,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巧合,我似乎正落在小渡船的漂浮轨道上,而在河水的阻挠下,我却又不能那么快的移动到别的地方去,这让我顿时有些慌张。
我拼了老命往旁边挪到着,可是我的速度再怎么快,也比不过那艘小渡船。只见那小渡船一个灵活的摆尾,竟然直接顺着我的移动轨迹也进行了一段距离的位移,而两者都停下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们的几乎是保持着平行的行动迹象——我在哪里,这小渡船也在哪里。
“妈的...既然如此!”
我看着这艘小船心里发了狠,于是我咬咬牙,随即一头就扎进了这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