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录《八易钱爻》神鬼志:灵有光,怪缠雨,魂随风,鬼伴雾。
——前记
该死的!
雾!
我觉得我已经神经质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单单是这雾就已经能把我吓得心悸胆寒,刚刚提起来的气魄一下子四散开来,化为飞尘。
这个时候江簇反倒是有些茫然,堂堂雇佣兵头子,让他勇往直前一头猛扎战火圈他都不带含糊,前几秒我一声令下他就和我一起冲了上来,后几秒却没理由的突然让他撤退,尽管江簇与我很默契,但是雇佣兵头子的尊严却让他在原地愣了神——这突然间的转变实在是太过滑稽。
但是这个时候的确不能解释,一来是没时间,二来就是——
“江簇!”
江簇这他妈的王八蛋竟然还是冲上去了!
“妈的!混账!那玩意儿是鬼啊!你上去打个毛!”
我扯破了喉咙嘶吼,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转了回去,然后又重新冲了回去。
在这里说起来的时间看上去挺长,但是实际上这过去时间相当短暂。几秒钟的功夫,这雾气竟然将这个院落都蔽了起来,翻腾的气态液体源源不断的从墙缝里涌出来,而且浓度逐渐的加重,到后面甚至像泉水从山缝中喷涌而出一般。
的确,这雾气扩散的速度过分了。
几个呼吸,雾气已经完全弥漫了整个院落,甚至连颜色也开始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那是白雾,变成了黑雾。
另一方面,江簇却好像没听见我的吼声一样,只是往前冲,随后一头扎进了那黑色的迷雾中。
“江簇!江...”
江簇这一手毫无理由,我根本想不出来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他就这么冲进了那不知底细的雾气。
我毫无办法,在他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是那墙,他的瞬间弹射力十分惊人,若是就这么一头撞上去...
而事实上,我的担心却根本放错了地方。
待我咆哮着窜回去,只能十分模糊的透过那黑气看到那不存在我记忆中的墙缝,还有那隐约的清光。
哪里还有江簇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来一部电影,那可以杀人的鬼雾。
雇佣兵固然厉害,但是面对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灵异,即便他身手再好,也不过是那诡异的玩物。
我们果然还是自信过了头,自大闪了腰。
我有些绝望的抬头看了看本应该是烈日的晴空,只不过是寥寥数秒,几次呼吸,竟早已被黑雾淹没。
没错,是淹没。
这雾气往天空扩散的状态就犹如倒挂的泉水流动的姿态,一股一股的流着,灌着,往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天空倾泻。
忽的愣了这会儿功夫,我却看见了那清光的动静。
在这浓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黑雾中,那点清光反倒是极其的刺眼,再不复它刚才的柔和。
清光开始往前挪动。它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一分一分的前进,而随着这清光的挪动,这雾气涌出的力道似乎也变得更大,甚至可以用“喷涌”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这个时候,那清光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提灯。
它是一盏提灯。
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忽然在前冲之后却又失去了胆魄。
真是他娘的讽刺。
才说了不想成为包袱,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呵...
我还真是个麻烦呢...
随着提灯完完整整的出了墙缝,提灯鬼的身影也在提灯的照射下,映照了出来。
佝偻的上身,单薄的体型,破烂斗笠,褴褛布衣,手持一柄吊灯笼。
在这高大的身影前,我毫不怀疑自己的渺小与挫败。
它就这么面对着我。
不,是我就这么面对着它,眼睛直视,心脏跳动,只不过因为一时间的惊恐而忘记了呼吸。
提灯鬼居高临下的站在我面前。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角度的问题,我面对着这提灯鬼,只能看见那吊灯笼的白光,而提灯鬼的脸部我仍旧无法看清楚——它的头部在逆光的后面,只有一片模糊,而恰恰是这么个巧合,却在不经意间救了我一命——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遇见提灯鬼必须背对它的原因。
绝对不要看提灯鬼的脸。
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诡异后,除了惊吓以外,却也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反作用,那就是对于诡异的接受力。在提灯鬼仍然没有对我有所行动的下一刻,我急忙屏息往后退。
但是就在此时,提灯鬼仿佛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一样,抓着提灯便大步朝我走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江簇啊江簇,看来我就不应该带你进来的,自己作的死,没想到还牵连了你。
我苦笑一声,心头却燃起无名火,顿时也大踏步朝着提灯鬼走去。
妈的,不就是个鬼,你他妈得瑟什么劲!
老子和你拼了,操!
我抡起自己还算有力的臂膀,握紧了拳头,朝着提灯鬼猛地挥出去——
噗。
不,这声“噗”是我自己拟出来的,事实上,提灯鬼在与我的拳头接触前的一瞬间,化成雾气,从我身边两侧划过。
它消失的无声无息。
这之后——
我看见那原本黑的遮天蔽日的雾气,那原本看上去就好像是夜晚的雾气,又快速的变成了白色,随后一股脑的疯狂涌回了墙缝。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录像带,然后把之前雾气从墙缝喷涌出来的场景进行倒放,诡异至极。
那让人慌神的雾气终是一丝都看不见了。
如火的烈日又出现在了青空之上。
但是有什么用呢?
我抬着头,望着那轮骄阳,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在你真正被盯上的时候,这看起来可以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伟大光芒,何曾不是一种虚伪的救赎?
阳光十分刺眼,那圈日晕晃得我眼花,头晕目眩。而这阵眩晕感也像是导火索,引爆了我这几天的疲倦,浑身上下不得劲,甚至感觉体内的毛细血管爆了炸。
随之爆炸的,还有我的脑袋,像是被植入了微炸弹,然后在脑内引爆。
我抓着我的脑袋,跪倒在地。
我浑身在颤抖,无法站起身。
我趴倒了。
我挣扎着抬起头,隐约朦胧中,我看到墙缝里又出现了一道光,但是并没有雾气。
银白色的光...
那可爱的光芒...不虚伪的光芒...
我朝着光芒努力伸出手。
“凌回!”
“凌回...”
有人在叫我。
我感觉我伸出的手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