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还要再趟一次这浑水?”
话虽这样说着,江簇还是毫不犹豫的紧跟着了上来。
我忽然停下,就这么看着他。
“你知道这几天我看见了什么,我经历了什么吗?”
“你我哥俩相交多年,说实话你知道我的为人。胆小懦弱,还轻浮。”
我了解江簇是不愿意听这种话的,他毕竟是雇佣兵出身,冷血和钢铁才是他的信仰。但是有些话我得和他挑明了,免得他和我一样,同往万劫不复。
“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可不是枪子儿可以对付的...前些日子我们遇见了不少事情,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你的拳脚更是派不上用场。可能我们更需要的,是胆量和定力。我知道你的胆量很出色...”
明白人是很爽快的。
江簇径直越过我先一步走进凌宅院落。
“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作为一个曾经的雇佣兵头子,老子很明白孤独的感受。”
“恪守本心和初衷,我们是一路人。谨记。”
我暗骂,这呆瓜,说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我盯着他离我渐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怎么着我都觉得不可能会再有任何雾气的产生。
凌宅内部此刻十分明亮,厅堂居室过道走廊,皆所依旧,只是少了那分人的生气。
除了我们俩,连根人毛都找不见。
江簇随我去了那书库。一路上他没有过问我相关的事情,我也没有主动告诉他,因为这些事奇怪到不知从何处说起。再则,我们彼此之间相互有的信任与默契,在我们看来,足以压制任何人为事物。
我的第一想法是先把那玉银鱼给拿回来,那黑衣人用的手法我现在已经有了些头绪。
那是个最简单同时也是最冒险的破邪之法。
来到书库,我留意了门沿上方,那绝命位的凶镜已经不见了,我不由得心里稍微一宁。
再进入书库,窗檐下的祸害位凶镜、天花板正下方的五鬼位凶镜也已消失,独留那被黑衣人引煞的地面六煞位凶镜,还蒙着凝结的蜡油,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江簇的感知何等敏锐,一眼就发现了那六煞位凶镜。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早已见惯了生死的他好像闻到了那凶镜散发出的煞气,冲我说:“凌回,那镜子,我砸了,你可介意?”
“等一下,我还有些问题,要从那镜子上寻找答案。”
我伸手拦住他,然后朝那镜子大步走去。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六煞位,啊不,至少这六煞位的镜子已经不再“凶”了。由于那黑衣人的引煞,使得六煞位的煞气在短时间内大量释放,致使六煞位在此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不会在产生凶位的效果。而这镜子,自然也变回了通常的镜子,不是凶物。
我蹲下身,将那玉银鱼顺手捞起,塞入口袋中。而脑子里,也完全明白了黑衣人当时的做法是多么千钧一发。
六煞位凶镜是作为释放凶位煞气的出口设置在这里的。老爷子说过,蜡烛是救命之物,所以这蜡烛必定可以驱散邪气。黑衣人利用蜡油蒙住绝大部分镜面,就是在减少煞气涌出口的面积,这样子煞气不会一瞬间就完全释放出来。而另一方面,因为减少了出口面积,煞气对于空间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强,直到黑衣人最后将玉银鱼摆在镜面上,彻底引爆煞气,使大量煞气只能从那小面积通道出来,一刹那膨胀到极限的煞气顿时扰乱了四凶位所形成的平衡态,突破了当时限制住我们的空间,从而让我们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不过,黑衣人的这手破邪法,还是有很大弊端的。若是在当时黑衣人用蜡油蒙住的面积不适当,或者黑衣人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又或者是我少跑了那么几步,恐怕早被喷薄而出的煞气吞噬了。被煞气所侵袭的场面我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完全陷入煞气的包围,后果是什么,我想都不敢去想。
手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会那块水银古玉,我在暗叹大幸的同时也不免心有余悸。
这玉银鱼也是古怪,和那光煞一般,并不好说它是吉是凶——它作为一枚钥匙必然有着其所负有的作用。
随意一瞟,忽然看见了那半截黑衣人丢下的蜡烛。想了想,弯下腰顺手把那尚未烧完的半截蜡烛也收进了口袋。
这蜡烛毕竟算是救过我一命。当初黑衣人使用了这截蜡烛阻隔煞气,这蜡烛必定有它在这方面的灵性,兴许在后面,我仍旧需要它。
现在解决了一个困扰,但是我始终不明白,这些镜子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又是谁,在这里摆置了这样一个凶位阵,想置我于死地?
似乎,我就这样进入一个疑团的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来了。
见到我呆怔了,江簇轻咳了一声,道:“别想那么多,就算有鬼,也不过乃人所化。”说着,他舒展了一遍自己的臂膀,骨架发出让人牙酸的爆响,“只要是人,我都可以打趴下。”
我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示意我无碍,旋即回身不再停留此地。
书库的凶阵已经破坏,其他已经没什么值得挂心了,我现在更关注的是,倒是我那卧室附近——
那出现提灯鬼的地方。
我是一个信奉自然科学同时也相信古代风水的人。风水作为我国自古便流传下来的一门学术,自然有其自己的一番学问。首先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鬼,即便是真的有,先前我便说过,我凌宅位于此山灵脉,且依据风水学作出了益相之局,有灵脉镇压,完全不可能出现例如提灯鬼这类的鬼物。
所以,我敢断定,有人破坏了灵脉的中枢,使得灵脉失效,阴阳两极不平衡,造成灵脉的灵气全然化为煞气,此般煞气凝聚,便形成了鬼这种产物。
“说起来,我也是很久没有来过凌宅了,不知道你的居室现在啥样。”
江簇可能是想起他初来凌宅的时候,看到我杂乱不堪的房间的那个画面,不由得笑了出声。
我没好气的装着踹了他一脚,“别扯犊子,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我体力消耗的很快,要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说是处理,其实我知道,没有半个人影的凌宅早已不是我的靠山了。那些活生生的人,就这般人间蒸发,无影无踪,我谈何处理。
精神状况真是他娘的糟糕啊。
我扶着脑袋,想去开那门。
“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