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言明低沉着头,没有抬起来,声音尚还有些沙哑。
“你猜。”西装男人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显然言明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玩猜谜游戏,西装男人有些无趣的摊了摊手,只是隐藏在小熊面具下的表情,除了那双幽幽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说吧,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如果你想的话,像刚刚那个金发女人我可是抬抬一根小拇指就能消灭掉的。”西装男人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言明身体一顿,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失神,很是暗淡,身上束缚着他的金黄光罩已经消失无影。
“啊哈,当然是开玩笑了。”西装男人捏了捏拳头,“怎么也要一只手吧。”
西装男人向后靠了靠,细长的腿舒缓的放松开来,却始终没有踏入那片光亮一步:“你听歌吗?喜欢欢快的还是伤感的,节奏快的还是平和缓慢的?介不介意放点DJ来听听?你天天晚上提神听的。”
言明一愣,目光缓缓聚焦,耳边传来那首熟悉的英文歌,配乐是架子鼓以及电子琴,类似于电音,夜店风格的歌,搭配的乱七八糟,但是配的歌词却很完美的相契,虽然听不大懂什么意思,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音乐向来是没有国界的,好听而又直击灵魂的歌无论在哪种语言都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意义。
只是言明完全没有心思去听歌,而是有些恐惧为何对面的人会知道他常听的歌?
“噔噔噔瞪。”西装男人跟着节奏一下一下点着头,抖着腿,然后又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响指,画面又是一转,他们出现在一家迪吧里,场下无数人跟着DJ的节奏卖力舞动着,光束灯和摇头灯晃动的频率十分之高,台上大屏幕上一个粉红色的像素女人跳着热舞,和他配舞的正是那个西装男人,他脱掉了外衣,露出里面的小马甲,但脸上依然戴着那个小熊面具,言明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暗红色的酒还升腾着无数气泡,不断升腾又不断磨灭。
言明腾的一下站起身,左右望去,人山人海,有男有女,有漂亮有丑的,有刚出来见见世面样子很单纯的,也有浓妆淡抹谈笑风生的,而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黑色皮夹,粗大的铁链子从肩头一直连着下腰处。
言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人,言明回头刚想说抱歉,却望见他们都狂热的望着台上,双手挥舞着,大跳着,尽情的舒展,一些性急的情侣,或是刚刚结识的男女,直接搂在一起热吻起来。
言明向前方望去,在那灯光聚焦之处,穿着暴露的DJ调着麦,身后那个戴着小熊面具的男人在其上,跳着踢踏,又变成迪斯科,随手从幕后拉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跳着言明不太懂是否标准或是不标准的舞蹈,反正在迪吧里跳舞本就不注重你会不会跳舞,注重着的只是你如何舒展放松自己。
只要去跳就可以了,言明望着那大屏幕上款款多姿的粉红像素人,视线越来越模糊,似乎听见无数带着热气的声音在他耳旁吹着风。
言明手指开始轻轻的动弹,歪着脑袋看着屏幕,不知何时,他已经被人群包围在中间,他的脑袋开始不自觉的点头,身体开始扭动,台上的DJ脸上带着微笑,纹着一只红玫瑰的右手开始调大音量,环绕音响开始震动不断,终于在某一刻,随着音乐的狂躁声,言明像是终于放开内心最后一道枷锁一般,跟随着人群狂热的跳动着,脸上挂着笑容,大吼大叫着。
西装男人微微偏头望着完全是随着性子跳的言明,轻轻闭了下眼睛,又继续跳着自己的踢踏舞,身旁的伴舞不知何时又消失不见了。
狂闪的摇头灯,不断变换的光束灯,以及如雷般的爆鸣音响,DJ摇头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西装男人踢踏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然后,戛然而止,西装男人有些无辜的望着不知何时穿过人群冲上来的言明,视线有些模糊的挤开DJ,把音响关闭。
“如果你不喜欢音乐,可以和我说的。”西装男人有些无辜的说道。
没有了灯光,没有了舞台,又重新回到刚刚那漆黑一片,唯有一盏路灯照射下来的那条类似巷子里的地方,言明还是坐在那张会馆里面观众席位的凳子上,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放松舒展的西装男人。
言明望着那个面具男人,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刚刚的那一幕仍如梦如幻,让他有种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面具男往后靠着,忽然收起腿,向前倾倒:“你听过王和坐骑的故事,或者说道理吗?”
言明眼睛稍稍眯起,不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听到那个问题的瞬间,言明就有了印象,因为他看过那部动漫,当时虚白和主人公说的那番道理,可以说是热血到了极点,明明只是为了主人公不断变强。
“你当然知道,对吧。”这时的面具男声音又有了变化,似乎变的更年轻了,像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因为我也看过,那些都是逝去的青春啊,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热血沸腾呢,当时还想着自己也有什么月牙,斩击什么的技能就好了,现在想想还觉得很搞笑。”
“你到底是谁。”言明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从那个夜晚开始,什么都变的不正常了,在那煎熬的等待中,言明也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回去那座小城,好好的安定下来,不再去找什么狗屁组织了,什么守夜人,甚至,自己的父母。
只是对面的面具男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完全没听到:“好笑归好笑,可是当时都想的太简单了,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月牙之类的技能,那是不是相应的也有虚那样的怪物呢?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只是这份责任用的却是生命去负责。”
“这关我什么事?”言明神情萎靡,但却开始观察这个黑暗世界,除了被那束光照射的范围,能看到地面是大理石,却又坑坑洼洼,看上去建了很久,磨损严重,再往外面,除了光外面小小的一圈,都是漆黑如没有星星的夜空,除了漆黑之外,能看见的也只有对面的面具男而已。
“要知道,可不是别人强迫你去做的某些事,而是你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至少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多大损失,怎么?”面具男语气一硬,“这才不过见了些可能的情况就成这样了?那你可比中东那些六岁小朋友还不如,他们可是从小就抱着Ak玩的。”
“见多了死人就会变的不在乎,这样来看,还是该说你太年轻了吗?”面具男声音带着嘲讽,又有些挑衅,“麻烦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难怪说忠言逆耳啊,嘴上说两句就把我当仇人看一样,还有没有天理了,麻烦这位仁兄理性一些好吗?”
见言明还是没有太大反应,面具男双手一摊,似乎没辙了,但是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计划,缓缓靠近言明:“如果我说你再不做些什么,你的计算机张老师一定会死,你该怎么办呢?”
言明猛然怒视面具男,却下意识的没有想冲出光亮的地方去抓住那个面具男的蝴蝶领结,狠狠揍上一拳。
“现在想不想好好听听王和坐骑的故事呢?”尽管看不见面具后的表情,但那双眼睛言明能看见满是嘲讽之意,“要好好的说出声音来噢,我听力和视力都不大好。”
“听。”言明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来。
面具男晃了晃头:“虽然说的跟受了委屈的小娘们一样,但我还是表示下听见了吧。”然后又是一个响指,又是场景变换,只是这次似乎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言明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旁边坐着许教授学生里面唯一一个胖墩级人物,只是前排座位依然空空如也,而且此时的会场依然安静如初,又像是时间静止,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任何声响,所以此时哪怕一点声响,都是焦点般的存在,比如此时站在裁判席位上坐在桌上拿屁股对着有些胖胖的中年男人,也是这次竞赛的主办方的面具男,
“王是个广义词,在餐厅当厨师长的男人,是所有厨师的王,因为厨师长有权利,做的久,能力可能更强。”面具男向着言明挥了挥手,指了指身后的胖大叔,“再比如这个男人,主宰着你们这场比赛的走向,判定谁更优秀,还能决定你未来能否直接去他们公司做精英人才,对那些已经有就业压力,并且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来参加竞赛的学生来说,这个人也是那些学生的王。再往细了说,所有帮老板打工的职员,都是借助老板来养活自己,借助平台来发挥自己,老板也是他们的王,他们则为王驱使的坐骑,可能说法很极端,但是,这些却又是人类世界不可否认的事实,就像有些人生来含着金钥匙,有些人生来就在中东那种地狱般的地方见证着连绵战火。”。
面具男跳下桌子,目视言明,身后和前方两扇大屏幕都露出他的身影,直视言明:“那么问题来了,两个相同的人,相同的条件,没有偏袒,所有遭遇成长都一模一样,就像镜子的两端,该怎么区分王和坐骑?就像虚白碰到的问题一样,我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王如同废物一样,凭什么坐骑还要好好的被骑。”
面具男顿了顿,视线冷冽冰寒:“而不是将王翻下王座,自立为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