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并不在衙门里,他的差事经常外出。
赵青青就坐在衙门大堂旁边的小厅里等,从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任凭谁来怎么劝都不走。她渴了要茶喝,饿了要人给她去京城有名的福德楼点菜送来,坐累了就自己往桌子上一跳,铺几个椅子软垫和弹枕,把桌子当床躺。
在宋恒手底下办差的人心理素质也是很好,见劝不走,也就由她去。唯有隔壁几个衙门过来办事的人看着稀奇,私下啧啧感叹。
赵青青哪管别人称奇不称奇啊,她是愿意干啥就干啥的主儿。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夜半三更。
她是打定了主意的,今天等不到就等明天,明天等不到就等后天,反正她就赖在这里,难道宋恒还能一直在外头办差,不回衙门不成?就算是故意躲着她,那总也有必须回来的时候!
其实,她还真误会宋恒了。
宋恒压根也没有故意躲她,在外头办完差,就带人回了衙门。
听手下来报奉恩伯府的大小姐在等候,宋恒不着急,去后头换了衣服,喝了茶休息一会,才让人叫赵青青。
赵青青挺不开心,她等了这么久,宋恒回来都不主动来找她,还得她移步过去?
“你们宋大人在哪儿呢?”
下人回答:“在后面小客厅。”
“这里不是会客的客厅吗,在这里不能见面吗?”
“这个……容我去问一问宋大人。”
下人也不解释,转头就要走。赵青青赶紧把人喊住。
“算了!我跟你过去!”
她怕惹恼了宋恒,心里不痛快,还是自己挪步去见面了。
宋恒穿了一身便服,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闲看。
屋子里几根儿臂粗的蜡烛燃着,光线明亮,将他精致五官勾勒得更加清晰。
赵青青一进屋就心跳漏了一拍。
宋四爷真好看!
宋恒没抬头,赵青青就站在门口尽情地端详他片刻,越看心头越小鹿乱撞。
等宋恒眼风一抬,赵青青立刻把目光挪了开去。她不敢跟宋恒对视,一直以来都不敢。宋恒的眼神总让她心里头害怕。
“宋……四哥,宋四爷!”
叫了一声宋四哥发觉不妥,她赶紧改了口。
最开始冲进衙门找宋恒的那点勇气,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你怕我?”
宋恒的嗓音像是昆山玉碎,让赵青青心神恍惚。
“不、不是,不怕……”
“叫四哥,也妥当。”没想到宋恒说。
赵青青惊喜,转回目光看了宋恒一眼,更加惊喜地发现宋恒脸色竟然不严肃。
“宋四哥?”试探着叫了一声。
宋恒淡淡应了。
赵青青恨不得一口气叫个十百千声,过一过瘾!
“想让我娶你?”宋恒一句话差点把赵青青吓死。
这大喜又大惊的,真考验她的承受能力!
赵青青一个“是”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脸色爆红。宋恒竟然提前知道了她的心思,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想也白想。”宋恒下一句话又把赵青青打入地狱。
“宋四哥?!”
“我有未婚妻,明年成婚。”
“什……什么时候的事?”
赵青青大惊,她从来没听说过宋恒有未婚妻!
“你想摆脱庐王爷,许我好处,我便帮你。”
宋恒说话直截了当,赵青青此时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庐王求娶上头了。
她被宋恒有未婚妻的事情击得晕头转向。
“她是谁?”她直直盯着宋恒等答案。
“你见过。直水县,四山村,顾心。”
“啊?!”
“多谢你,借了你的名下聘,她还不知道,你记得保密。”
“啊?!”
“跟她结拜,很好,以后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夫。”
“啊?!”
赵青青完全蒙掉了。
先前还以为宋恒是在开玩笑。可是宋恒说得很认真,而且他从来不是开玩笑的人啊,何况对下聘的事情他都知道……
赵青青想起下聘那天的波折,先是车坏了半天,又是手底下人丢了一个怎么都找不着,等找着了早过了良辰吉时,家里突然又传信来说有急事让她速速回去……
奶奶的亲笔信,催得那么急,她没敢耽搁就快马跑了,只能派手下去给顾心送聘礼。那几个手下回来倒是说聘礼送到了,但问细节时,现在想来,他们的回答都有些支支吾吾很古怪啊!
而且回家发现奶奶也没什么急事,就是发现她私自出京,赶紧把她弄回来以免出事而已。
处处都是蹊跷。
“你……你借我的名,给心姐下聘了……”赵青青愣愣地看着宋恒。
宋恒点头。
赵青青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跟结拜姐妹玩的把戏,最后倒是成全了宋恒。
她还费尽心思打听宋恒之前在直水县的行踪呢,结果,自己认个姐姐就是宋恒未婚妻?
赵青青一时接受不了。
宋恒却神色坦然,完全不顾及她心乱如麻,几乎快要哭出来。
他说:“要你许我的好处,也很简单——结拜之事过了明路,让顾心不但做你的义姐,也做奉恩伯的义孙女。此事办成,我便让你心想事成,不做庐王妃。”
“为什么?”赵青青问。
“你义姐身份是平民,以后进了京,有奉恩伯府做靠山,免得被人指摘。”
宋恒当然不怕媳妇被人指摘,谁敢欺负顾心,他能欺负死人家。但是,给媳妇镀个金,让媳妇心里舒坦些,总是好的。
宋恒觉得自己考虑挺周全。这样,顾心应该会高兴的吧?
他就没想到,赵青青心里头非常不高兴。
“不!我不答应!我不同意!”
她大力摇头,泪珠子没忍住,随着摇头到处乱飞。
宋恒低眉:“怎么,免除你做庐王妃的危险,还不够?”
“你就是免除我做宫妃的危险也不行!除非你答应娶我,我就让她做我爷爷的孙女!”
赵青青叫喊起来。
“不,我不纳妾。”
宋恒断然拒绝。
赵青青没想做妾,她想做宋恒的妻子,骄傲如她,什么时候想过让自己做妾啊,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平妻也不行,我只娶一个妻子。”宋恒又说。
赵青青哇哇大哭。
她哭得肆无忌惮,已经顾不上对宋恒的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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