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文稿还要一两天才能整理出来,就算是我那边有什么不同看法,也不再可能强行压制这一份方案的落实了。毛达和在不触及自己根本利益上,是不会轻易来得罪这个在省里很受重视的年轻女市长。这一点,钱维扬心里明白,要不是因为徐燕萍的到来将他前行的路给挡住,他也不想选择这样的路来走。
到如今,自然没有后退的路可选择,钱维扬也没有什么后悔,就算没有这一出存在,两个人也不可能有合作的可能。
散会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徐燕萍吩咐姚军,将领导们都请到政府宾馆里中餐,在这方面上,女市长从来没有亏待过大家。中餐很简单,式样少,但每一样也弄得精致,这也是女市长的风格。
吃过中餐,领导们借口累了,都要回家休息。政府宾馆里也有可供领导休息的所在,只是,这时候大家都心里急着,要再私下聚着讨论这次会议带来的后果。
钱维扬很能够克制,等大多数人都走了,才站起来,走到餐厅外,见李春雷在那里候着,也不作声,弄出支烟来抽着。眯着眼,谁也不看,其他人见他这样知道不妙,早就先回避了。
李春雷对领导的脾性更熟知些,只是却不能够回避,紧跟在身后,注意着两人的间距。出到门外,直接上了车出市政大楼而去。到车里,李春雷才说“市长,往哪里?”
钱维扬这时心里堵着,心思也没有回到车里,李春雷没有得到回答,司机本来张耳听着,也不知道究竟往哪里开才好,只好往前走,控制了些速度。
钱维扬本来不是易怒的人,更不会在下属面前露出自己的心思,这些工作上争锋得失,都只能放在心里,让下属人看到自己失态,只能使自己的威信降低。但此时却在考虑要怎么样将这次的
矛盾,转移到毛达和书记身上,就算不能够完全转移,争取到书记的态度偏向,也会在今后具体的工作中还有机会让这个年轻女人难堪。
开发区书记田健是毛达和的人,那人倒是很好撩拨。之前,毛达和将他放在开发新区里,也就是帮他解决级别问题,却没有想,到开发新区里三四年,都无建树。却从之前的科级单位调成副处级,两个多月前更是变成了正处级的**架子,和其他九县市平起平坐了。
田健这人一直都有个不能吃亏的毛病,吃一点亏就像是天大的事了。这时将开发区的奖惩的条款转告他,田健自然知道厉害,同时也知道是谁给他弄这么一出。得知消息后,必然会直接去找毛达和哭诉去,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就看毛达和的态度吧。
想好这事,可在车里钱维扬却不想让李春雷等人知道自己做这样的事,见车还在往前面开,也是进城北区走,说,“先到‘华盛宾馆’去,春雷,给杨秀峰打电话,让他过来。”
李春雷坐在前排,领导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见领导要找杨秀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事自己不能给领导办?反而要杨秀峰来。当然,他不会有丝毫表露,立即答应了,也随即给杨秀峰电话,让他尽快赶到“华盛宾馆”去。
对于李春雷,钱维扬自然信任,但在另一个方面,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间里,却没有李春雷的踪迹。杨秀峰那次偶然撞见从而知道了周英慧的事,钱维扬也知道没有必要隐瞒他,再说自己确实也要这样一个人,使得自己更方便一些。有些事就可丢给杨秀峰去处理,而这个杨秀峰在相处过程中,已经看出他那种想往上爬,却又心细,知道进退的人。这样的人用好了会让自己少操心一些事,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对身边可用的人,钱维扬特别仔细地甄选,他相信自己看人眼光准而毒辣。李春雷在自己身边用了几年,但他嘴巴不够紧,心里**稍重了些。对于一个没有什么**的人,就不要放在身边,但**太重的人,那是喂养不熟的狗,随时都有不能够让他们满足而生出心里发忿满,从而导致离心离德。
进到宾馆里,钱维扬将李春雷打发到下面前厅,让他见到杨秀峰过来后再走。至于下午的安排,这时不说,李春雷也不敢多问。等李春雷走了,钱维扬才用宾馆的电话,给田健打过去,说了会议的情况。也不做什么诱导性言语,就简单地通报一声,算是表示对他的关心。
田健这个人也只能对他做到这一点,等毛达和知道情况后,才会理会到自己也就预先通报下信息,不然也会引起毛达和的警觉。
跟开发区区长金平存在电话里就说得细致些,要他暂时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工作上要将声势先造起来。基础工程的动作倒是可以找些借口放慢一些,这样才会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来。金平存是钱维扬一手提上来的人,能够给予足够的信任。对于招商引资上的业务,却真没有多少实际能力。到如今要找那些又真正努力,又肯听自己的人,到哪里找?
在用人上,钱维扬有时也会感觉到人手不够用。但这样的真正用得上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强求的。
田健五十五岁了,能够得到正处级,已经很满足。但到开发区成立一个正处级架子后,却感觉到自己的第二春就焕发出来了。只要自己在开发区里做出些成绩来,虽没有几年的时间,但自己临退休之前捞取一个副厅的待遇还是很现实的。
有了这样的目标后,对于市里布置下来的工作,也就很主动。对基础工程等这些事,只要按照市里的规划去做,按部就班,自然没有什么难度。这样的工作做起来也顺手,效率也是一天天都见着的变化。
而在基础工程中,更是见到了工程带来的利益。田健知道这次是老领导对自己的关心,眼见到的利益,也都推给了老领导。但他自己多少还是沾了一些,比起之前在开发区的日子,那真是天上地下之别。从前说到自己在开发区,大家都知道那是养老的去处,虽说他是正科级,却和一般局级的科长们都没法比。市里给的办公经费少,而那些经费还要被克扣。
两年前,新市长到后,将开发区一下子扩张了十倍,工作力度也强了,还将架子变成副处级,使得他像在梦里似的,往前挪了一步。而前两个月,市里再次将开发区**出来,与九县市并列成另一个正处架子的行政单位。地盘自然也扩张了些,收进之前开发区附近的乡、村。
正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幸运有些得意,也为极有可能升到副厅的高位而遐想时,却得到钱维扬副市长的电话,电话里的内容简单,但每一句话都让他有如冬天里落入冰窖的感觉。
真是做得太绝了。分明是找借口要将自己踢开!听着即将在开发区里实施的“开发区工作绩效奖惩方案(试行)”里的规定,分明是无视柳市的基础,随意地给开发区的领导干部框下的工作目标任务。这样的规定完全脱离实际,也是根本无法完成的。让谁来能够保证三个月招商引资有起色,半年完成三个亿的投资?另一条,引进五家生产厂商或企业,那也是不可能,除非将柳市地区之前的那些倒闭的厂搬迁过来,还比较现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