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盛况曲并没有在意她母亲的话,她满脑子都是恐惧,直到第二天急忙来到学校后,看见俞伏还在,她紧绷着却持续着激烈跳动的心终于放下,俞伏的脸肿了一块,但是因为不是很明显盛况曲并未察觉,见到盛况曲着急忙慌的确认自己是否还在的时候,她勉强牵起疼痛的嘴脸调侃她是大傻子。
坐回位里之后,盛况曲看着自己前面这个来之不易的人,她的发丝随着风牵动着,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是否会陪自己衰老至死,或者只是在生命即将消失前依旧存在也好。
下午的时候,盛况曲帮俞伏交作业,在办公室门前听到了俞伏父母的声音,是在跟校长商量退学,盛况曲听着这一字一句的话,像在痛割自己的大脑一般,刚想进去辩论却突然想到,自己有什么权利和姿态能去为俞伏求情,恐怕只会让她的父母坚定了送她走的内心,在她挺着一个翻天覆地的大脑思考的时候,本来听不见别的谈话内容的耳中突然传入了一个声音,“要是这孩子再不听话,就得把她送去戒同所了,我联系了一位朋友听说那里戒同所出来的孩子都很有效…”盛况曲知道戒同所是个什么地方,甚至从网上看到了任何称之为治疗的刑罚,盛况曲的心脏破裂血管爆开,就连大脑也肿胀着想要冲破颅骨,俞伏的话一句一句附和着她的心脏跳动般开始走马灯似的重播。
“盛况曲,无论以前,还是以后”
“盛况曲,成为我唯一珍藏的宝物”
“我会跟着你,天昏地暗”…
这场漫无止境的走马灯在两人的回忆中最后停留在了她昨天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上。
“只有生死会让我们分离,我宁可不要这个命”。
盛况曲清醒了,等自己苍白的面色和泪痕彻底消失之后这才回到班级。俞伏见盛况曲回来,开心的展示自己刚画的很丑的小人说这是她,盛况曲又绷不住了,眼泪像是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般那般波涛汹涌,又似大海那样无穷无尽。俞伏看见盛况曲这个样子,慌忙的问她怎么了,盛况曲却说她只是太高兴她们能走到现在,她不能跟俞伏说,遇见她,是自己一生中唯一正确的事,我怕你离开,让我变成生出来都是错误的人。俞伏的手轻拍着盛况曲的肩膀安抚着她,盛况曲把头埋在了俞伏的胸口,俞伏还在保证没什么可以把她们分离,盛况曲没说话,只是埋在俞伏的胸口点了点头。完了俞伏拿起一个发卡,把盛况曲的头扶正,给她乱躁的头发夹起,抹去她的眼泪,发现这双很久之前还昏暗的双眸如今因为眼泪的反光清澈透亮。俞伏无奈笑笑让她好好的生活,并声称只有这样她自己也能好好的。
上课时,盛况曲盯着她的背影,憋着的眼泪使她的眼睛永不干涸,她只想一直看着,每一眼,都是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一帧,直到放学,眼泪早已泡开皮肤。
放学的时候,她让俞伏在教学楼底下等自己,俞伏也想去,盛况曲却死活不让跟着,俞伏没办法,只好站在楼下等着。她等了好久见还没出来,就准备去找,结果这时听到旁人的议论,她随着那些人口中的信息向着顶楼看去,楼顶上那个看上去渺小的像是随时可以被风吹下的身影,是她的爱人。
那风中的发丝,每吹动的频率,俞伏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这是无论多久想起来都会心跳骤停的画面。
俞伏激动着控制不住开始骂起了人,她这辈子骂人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却也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像觉得可以把盛况曲骂醒。盛况曲却在那些丝缕的风中笑了,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听她骂人。俞伏都快急哭了,这人却还在调侃她,她要冲上去,盛况曲却说你要是上来她就直接跳下去了,俞伏没有办法只能在下面一直喊着她,求着她。盛况曲抬头看了看宣告着太阳即将死亡的黄昏,下面的议论和爱人的喊声,仿佛成了太阳死前的送葬曲。
她随即爬上扶手旁的石台,左脚右脚,一下下跳了起来,俞伏看着这一举动,早已说不出来话,周围的嘈杂声早已经变成了脑中的耳鸣声,她失聪了,她的世界只剩下双眸里在天台翩翩起舞的盛况曲。她的爱人,跟随着喧杂的旋律舞动,然而这却是无法终结的歌。
“俞伏,明天见。”盛况曲向后躺进无形的风床,做一个无法醒来的梦。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落了下来,可笑的是她直到死亡才备受瞩目。如雨水般落下之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为什么她死后才受到簇拥包围呢?俞伏站在那里,不敢看,不敢想,不敢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她还是想确认。俞伏一步步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好似万蚁噬心,万把刀割,每一步都在逼自己承受大脑的负担,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抗压能力。
等看到眼中的画面时,俞伏人受不了快速上前,用自己微微抖动的手确认盛况曲的心是否还在跳动。她这下不得不承认,盛况曲真的死了。她抱着这具残留着余温却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缓缓抬头,看见了拍照的人们,她声音发颤着问“为什么不报警,竟然私带了手机为什么不报警。”,一开始没人说话,所有算是罪魁祸首的人都默契的沉默着,直到后来一个站在前排不久前还在拍照的女生说:“你也知道我们是私带的手机,如果报警了被发现怎么办。”,俞伏已经没有理智了,她不再抬头看着众人,而是一边抚上盛况曲余温都已消失的手,一边从兜里翻找着。等摸到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之后,便起身拖动着自己早已绑上万斤锁链的脚,一点点走向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搞不懂她要干什么,因为慢吞吞的行动让她并未害怕,直到俞伏走到眼前,被她手心里的东西刺入了眼睛。那是什么?是还没来得及给俞伏的棒棒糖
明明是一点都不锋利的东西,握在手心只露出不长的一截,可现在俞伏手里的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怼进去之后拔出来,一次一次的捣烂着她的肉,她惊恐万分却被压在身下,她想用手挣脱却被俞伏的暴虐因子给提前剜断,她只能尖叫着痛苦着,没人敢上前帮她也同样没人敢报警。“这就是人,这就是人!”俞伏大喊着,情绪里是极度疯狂的暴烈打击。
最后插入了另一个眼睛里拔出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俞伏并没有管这些恶心的浆血,只是拔出来又回到盛况曲的身边,“盛况曲,我以前总认为,你想的那些都是你长久的负面情绪导致的,原来她们的生命跟你口中的一样不值一提”俞伏轻声的低喃着,她的脑中有一句话。我爱你,你不要忘记我,你爱我,我不要忘记你。
她仰着头看着太阳已经死亡的天空,在盛况曲起舞时,在真真实实体会到了人类的丑陋之后,她鄙视人间,嘲讽上帝,直到呼吸不上来倒在了盛况曲的身边。
故事的最后,俞伏因为情绪过大血管破裂神经也跟着压裂,脑出血之后变成了植物人。俞伏在病床上可能每时每刻都想着死,但是她没办法死,她只能在充满酒精的房间里呆到人生尽头,承受着思念悲痛和目睹爱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反复重播。盛况曲的坠落,俞伏的失控,导致这个事成为了重点关注,盛况曲的母亲带上假面接受采访,那些围观的群众指责俞伏的行为使她们受到了恐慌,世界还是自动运行着。
第二天后的新闻上播放着学校监控里盛况曲坠楼的画面,解说的主持人随便拿着编来的草稿讲说着。躺在病床上的俞伏,和电视里的盛况曲遵守了约定。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