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决定我的礼物比较好。
她起身,略踮脚,粗略将礼物袋里的东西看遍,纠结症作祟,难做决定,姑且又重新将选择权推给李羲承。不经意间瞥见手执的某种花树的明信片,初时瞧得不真切,待他送上时,这才分明。樱花纷落的画面仿佛近在眼前,熟悉的记忆骤然浮出水面。
颔首接过,眉眼弯弯,伸手描摹着水彩的轮廓线条,再到文字的一笔一划,泪点太低,眼角竟泛有几点盈珠。心下了然,话到嘴边竟又停驻,也就在这时,她恨自己嘴太笨。
你——是你呀?
但某件事要清算了,她算是有些刻意,捏了当时的某个话题来发挥。
那你看到真人了,觉得如何?
李羲承并不精通水彩,能看到下笔时花瓣边缘深浅不一的色迹,远看倒显得花瓣外延的白粉有些过渡。递给她时,很果断很确定地交由去,他有感知江媋情绪的变化,但不知道该怎么企口。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他,选择回避那句来确认的言语,转而给出下一道题的答案。
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惜没见到你哭倒长城的模样,哈哈哈,大哥到底还是大哥。
江媋心下明了他不精画,她也不擅评鉴,但唯一可见的是他足够心诚,握住那张明信片的手有细微的颤抖,一时不知如何去收藏更为恰当。但很快被下一回答的诙谐取代,听到“哭倒长城”这个词时,很理所当然的想到那天通话时,于此同样的嗤笑。
没想到第一件难忘的事是你给我的。
虽说将他概括为粗枝大叶式的男生,不足为奇。偶尔注意到的细节,总是算关键的地方。李羲承的视线未曾从明信片上挪动一毫,江媋手颤动连带着它,他读懂些什么,却始终未开口作问。
于我印象最深的,何尝不是长城大哥呢。
他并没有社恐的属性,很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像要仰仗大哥照顾似的。说话的间隙,他已经扫视过那小堆玩具,用手指向她那侧移去两样不同的人物。
这个布丁狗胖胖的,嗯很有领导范儿,还有这个杰尼龟。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挺适合。
肩膀传来重量险些叫她吃不消,有些惊讶得瞪圆了眼,垂首去看,恰巧能见到骨节分明的手背,熟悉感如潮而来。依他的话一一扫过那些玩具,若分辨不错全都是不错的款式,端详那只布丁狗半晌,眉却颦,更移目去看杰尼龟。
诶呀
撇撇嘴,面色更加难看,伸拳轻轻打在他胸口。
胸口猛来地一处力道,不算重,李羲承轻松得承接住那股劲,装作不明白不知道的语气。
要不是高达那个模型搬不过来,你喜欢的我都给你搞过来。
他很臭屁地,好像世界都在他手心里掌握着。他说话时,在离她右耳后几公分的地方,又向那边挪动些身位,颈上的银链跟随着身体还在摆动着。
太丑啦!你不如带我去拯救世界。
又用蚊子似的声音,嘀嘀咕咕又遮掩着地。统统将这些都塞到她的手心。
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你带个奥特曼来地球呢?
如果能有足够的材料,他情愿现场动手做一尊、、高达,这位姐怎么可能不要呢,他不愿承认自己那不能实现的承诺,努努嘴着,差点就要把抱怨式的话语脱口而出。
她没听真切那句嘀咕,还没熨平面上的不满的那些皱,便佯怒瞧过去,话里却含三分俏。
说什么坏话呢?
她显然被那句抱怨的话刺到内心,眼神逐渐黯淡,语气也不似方才时轻快,而是很平静的将她所需娓娓道来,说到后半句,她显而易见的有些委屈。
他做着捧手的动作,有点屈膝着,像真实地扮演着小弟的模样。
别诬陷,谁敢说你坏话啊。你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大哥啊。
江媋向旁边稍要拉开些距离,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见她的手正落在两只玩具上,他意识到缺了些什么。
直接得摆出,一副两手空空的样态。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见外了吧哥。做小弟的我,真伤心啊。唉。
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狠狠要憋出一滴泪珠似的,最终以失败告终,用手背在眼眶划着几下,干燥着地、却感情流露一般。
我要布丁狗,不要那什么龟。
语罢,很委屈的嘟囔。
一点都不像。
随即,一拳打在杰尼龟上,将这玩偶递回给他。
玩偶落在他手心时,眼间闪过一丝暗淡的光,不再保持一种纯澈的、灵动的神情,像是覆盖着层霾。呼吸时而变,努力地在压制几股险些要迸发出的抗议,可是,这是他在里面最喜欢的。始终,未曾与她讲。
那好吧。既然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别人接受。
他迅速着把杰尼龟藏进裤装的口袋里,不愿展示一份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