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回廊曲折幽静。我们三个并排走着,前头有小黄门掌了一盏火光葳蕤的灯。
今日这刺杀来的蹊跷,孤听说时吓坏了。巡防军的人可得好好惩治一番了,居然玩忽职守到如此地步!
这是幸而你没事,若真要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巡逻如此惫懒,简直不成体统!
太子看起来真的怒不可遏,连握着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李燕缈巡防军是有罪,可更该死的是那幕后之人,我断不能不叫他逍遥法外!
李燕缈否则别说是范闲和滕梓荆的半条命,就是我受的这些个皮肉之苦,也算是白受了。
我说的咬牙切齿,太子哥哥神色没什么变化,倒是二哥哥接话道:
是得彻查,否则这半夜被叫进宫里训斥一顿的无妄之灾怎么算呢?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也亏的你今天机灵,见势不妙赶紧溜了,不然可不止皮肉伤了。
我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把手从太子手里抽出来,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与他们俩面对面,飞快的向后退了两步。把在前面掌灯的小黄门撞了个趔趄,他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夜风卷过地皮,我看着他,像看到了什么陌生人。突然想到了那句话“一百年参透,一百年孤独”。
泪不知怎么,突然失控的涌上来。我极力忍着哽咽,气急又埋怨的语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李燕缈二哥,你还是不懂我……
我甩袖离去,背影仿佛溶进了万古长夜中。
李承泽的眉毛猛地拧了一下,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他的眼下泛着青色,黑发并着玄色的衣袍,整个人散发出病态又锋利的美貌。
我不懂她?那谁懂?范闲?还是那个命如蝼蚁的侍卫?
太子望向远处,漆黑如墨的夜空里所有的星星都隐去光泽,只有月亮穿透了层层乌云透出点昏黄的光。
#她生在皇家却浑不似皇家的人,连蝼蚁她都能真心待之,这是你我羡慕不来的。
她把真心揉碎成这么多瓣,就不怕有天被欺骗的心碎而死吗?
太子沉默良久,半晌才叹了口气,朝着自己这位二哥看过来。
#所以你我才要护着她呀,不求她通透,只求她平安。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众人都在苦苦煎熬,我们又能保她到几时呢?
#我们熬过一天,她就平安一天。况且日后无论是你还是我……总会让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吧?
二人对视一眼,竟是少有的心平气和,太子弯了弯嘴角,如叹息般说到:
#保住了她,也算是保住了曾经的我们。
李承泽垂下头,于他而言,这天地间也曾没有桎梏、没有阻碍、没有勾心斗角。可他被逼着争斗,那些失去的时光,到底是永不复回了。
深宫寂寥,长路漫漫,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在一弯毛月亮下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