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从天而降的纸,一路急匆匆赶往鉴查院,我到的时候影子正推着亚父向外走,显然是要出门。
哎!来的正好,刚要让你影子叔去找你。
李燕缈亚父,你看这……
陈萍萍抬手阻断了我接下来的话,慈爱的笑了笑。
先等等,先陪阿父去趟范闲那。
李燕缈去范闲那?
面对我的疑问,亚父没回答,只由着影子推他向外走,因此我虽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上。
李燕缈
司南伯不在府上,出来迎接的正是范闲。他礼数十足,笑眯眯的对这位母亲故友问了声好,却在隐秘的角度以眼神询问我,显然是干了坏事正心虚。
范闲作为主人,一路推着陈萍萍,把我们迎进了自己独居的院落。轮椅上陈萍萍环视院子里清雅的风格,似乎很好奇。
五竹不在?
您来找我有事儿吗?
作为范闲母亲的旧相识,陈萍萍与五竹相识似乎并不奇怪。所以范闲半点不动声色,轻飘飘的岔开了话题。
陈萍萍抬头看了看范闲,片刻后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正是那洒满京都大街小巷的惊天秘闻。
哦,这个呀,我看见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长公主居然会跟那么老的一个老头子有私情。
陈萍萍又看了范闲一眼,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接下来的话却带着不留情面的笃定。
这件事是你做的。
诶?口说无凭,可不能乱往我身上安罪名。
你手上拿着的就是证据!
这下别说范闲愣了,连我都是一怔,传单同一时间洒满京都,谁是始作俑者根本无从查证。
我也是一早就知道范闲夜闯皇宫,撞破了长公主与庄墨韩密会,才隐约猜测可能是范闲的手笔,要说实证也拿不出来。那么陈萍萍是如何断定的呢?
这单子上的笔迹过于工整,确实辨别不出是何人所写。
所以我叫八处从纸张入手,此纸原料是檀皮辅以稻草、桑、麻,纸上墨迹微洇,应是半熟。
纸张厚薄不均,纸纹又是双丝路,河西道的手艺。京城达官贵人喜用的多是淮阴地区的精纸,你手上的这种可不常见。
最近京都只有一家店面,进了如此大批量的河西道纸——你的那家澹泊书局。
我已听的目瞪口呆,范闲也一脸异色,显然是此前低估了八处对文书纸张类的管控,竟然精准到如斯地步。
鉴查院八大处,我平时最没放在心上的就是八处,没想到这一下就栽了个大的。
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
陈萍萍又笑了,但以我的了解他从不是什么和蔼的人,否则也不会传出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煞神名号。对范闲种种一切宽容,显然都是出自对他母亲的追思,看来二人之前确实是至交好友情谊深厚。
鉴查院是你母亲一手创立的,别小看了它。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
下次钱银不够直接跟我说,莫贪便宜用这些便宜货。
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这小小细节上栽了跟头,换作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故而范闲无奈苦笑,回答道。
是范思辙管这事,他的性格能省则省。
好家伙!我就知道这小子贪小便宜早晚吃大亏,但没想到这哑巴亏居然能甩到了范闲身上。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
李燕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