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戴着手铐又上了车,警车在公路上疾驶,路两旁的樟树极养眼,树冠庞大,枝叶茂密。一会,车子拐上了一条山路,路很宽,但有点颠簸。接着一座煤矿赫然眼前,能看见大大的装载机和长长的输煤皮带,还有一辆辆宽体矿用车……
四个人大概是第一次到煤矿来,好奇心使得他们很是兴奋。下了车,矿头迎上来,看看四个人说:“不要紧张,我们的安全设备极高,能干多少是多少。”然后,他朝着一个正在戴矿灯帽的工人喊,“老张,拿四套工作服来。”
狱警打开四个人的手铐,四个人甩甩手,满身轻松。穿上厚厚的工作服,戴上矿灯帽,带好自救工具,四人和老张几个人坐上一辆轨车进入矿井。
他们下去的是一个斜井,越往里明显感觉气温开始下降,深深的矿井隧道里寂静无声,只听见轨车的滑动声。
面前逐渐黑起来,头上的矿灯愈发明亮。到了作业地点,老张招呼大家下车,又说了几句相关注意事项,接着大家拿起家伙开工。
在幽暗中,在飞舞的煤尘中,苏乘刚一锹一锹地敲击着地球深处的脑科,老张则操作着一架采煤机轰轰地干着。
壁虎男紧挨着苏乘刚,使出吃奶的劲钻击着黑乎乎的煤层。一会,所有的人身上脸上全污黑,除了牙齿和眼珠格外得美白。
一阵一阵的劳作后,一堆堆煤剥离地层进入输煤带。
苏乘刚浑身湿透,脏兮兮的脸上被汗水冲出几道小白河。他抬起头,晃晃脖子,一个姿势地长时间劳作,确实让人极不舒服。真不知道这些井下工人是怎样日复一日地坚持下来的!
突然,从地表上,不是,是矿井隧道里!传来一种撞击声音,撞击声斜着传过来,越来越大!
苏乘刚转脸看向来时的矿井斜道,一个大物正朝井下坠落而来!是一辆载煤簸斗车!
老张也看到了,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发生了脱轨跑车事故!斗车冲入井下会撞伤撞死采煤工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壁虎男吓得眼直了,一动不动地僵在煤堆旁。
苏乘刚丢下手里的工具,纵身跳过煤堆,飞向簸斗车,伸出双臂抵住跑车。
“快跑啊!快走!”他大声对其他人喊。
大家这才缓过神,争着往出口跑。壁虎男好像吓愣了,怵在原地不动。
“逃啊!”苏乘刚厉声呵斥。
壁虎男惊魂未定地往外跑,跑了两部后,他又回过头看着苏乘刚。
“快走!”
苏乘刚说完后,双手一松,飞越过簸斗车,簸斗车“轰隆”一声撞向厚厚的煤壁,煤层断裂,煤粉四扬。
苏乘刚拉起壁虎男往出口跑,隧巷里的井壁和电缆、风管等设施被斗车撞得乱七八糟。
井上已有救援队赶到,所有井下工人都安全被救出。老张他们几个紧紧抱住苏乘刚,泪水模糊了他们油墨般黑的脸。
回久台监狱的路上,苏乘刚默默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那些井底劳作的生命让他心如潮涌。壁虎男望着苏乘刚,也心如波涛汹涌,眼前这个男人的举动,让他感到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第二天,久台监狱对全体犯人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苏乘刚的救人壮举被作为典型事迹在久台监狱传颂。苏乘刚也成为久台监狱有史以来获得最大减刑幅度的犯人。
这件事过后,壁虎男和苏乘刚的关系骤然亲密了许多。
一天做完工,他俩溜达到活动场。
“今天,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壁虎男直视着苏乘刚。
“好啊,那我就直入主题了。”苏乘刚哈哈一笑。
“嗯,我会一一道来。”壁虎男轻松地说。
“说说你的那个行当吧。”
“六年前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干这事,本来我打算今年再干这最后一次就收手,但恶终要受到惩罚吧,就进来了。”
“中间一直都顺吗?难道没有失手的时候。”苏乘刚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对父母来说,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孩子没事,钱是小事。”
“第一次干这事,就是为了钱?孩子的父亲给了你多少钱?”苏乘刚没听罗平提到给钱的事,他心里疑惑。
壁虎男望着天,沉入回忆中。“那一次的钱不是女孩的父亲给的。当时是东城的一个大混混张玉豹让我做的,说一定要对方用一封信来交换孩子。一听说不用钱来交换,我不乐意干。张玉豹说,‘你不用担心,象水市一个有钱人会给你一笔钱的,还是你的老乡呢,不会差你钱的。’事后,我从张玉豹那里拿到了两万块钱。”
“你的老乡,你知道是谁吗?”苏乘刚忙问。
“不知道,都是张玉豹中间牵事。”
“那张玉豹现在在哪?”
“和我们一样进局子了,去年因为失手杀人,判了无期徒刑。”壁虎男停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来没把这些说给别人听,今天这一说出来,心里很舒畅啊。”
苏乘刚也笑笑,他在心里琢磨着壁虎男的老乡是何许人也。
监狱里,犯人们最高兴的就是晚上狱警查完房的那段时间。做了一天工,可以放松放松了,天南海北,聚头闲聊。今上午,黑胖子的俩哥们来看他了,给他捎了两件内里穿的衣服。让黑胖子兴奋的不是两件衣服,而是哥们藏在衣服内兜里的一张美女图片竟然没被收查的人发现。
几个家伙围着黑胖子,争着看图片上的美女。
“哦哟,大长腿,大长腿。”
“这脸蛋,白嫩白嫩的。”
……
苏乘刚对此不屑一顾,他躺在床上,看着囚室高窗外的一片月光。
猛然,月光中有一个小白点忽隐忽现。苏乘刚脑子晕乎乎起来,他感觉有人在门外召唤他似的。他不停自己的使唤了,他下了床,拧开门锁,走到傍晚放风的场地里。
他脑颅里嗡嗡作响,他抱住头蹲在地上,他忍不住了,仰面倒下去。
小白点旋至场地上空,一束光圈在他额头上转来转去。
几分钟后,光圈散去,空中的白点飞行物也消失在夜色里。
七号囚室里,黑胖子和一堆人还在嘻嘻哈笑,谁也没注意苏乘刚什么时候出去的。
闹了一阵子后,有人看见苏乘刚床上空空。
“人呢?”
“别管他,他是大侠附身,出不了事的。”
“睡吧睡吧,明天还要上工。”
一屋人呼呼大睡,苏乘刚在活动场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睡着了。
早上,第一个晨跑的犯人远远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吓得不敢上前。
早起的狱警站在瞭望台上,也看到了篮球场上躺着一个人。
一阵警报声后,监狱医务处的医生赶来了,几个人把苏乘刚抬上了医务车。。
监狱医生忙活了一大阵子,也没检查出苏乘刚昏迷不醒的原因,监狱长立即向上级领导回报相关情况。
最终基于上次苏乘刚救人立的大功,又结合平时的表现,监狱方决定给予苏乘刚减刑出狱,就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