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女子引着一行人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雁门关长城的烽火台。
苏烈正在石屋外的露台上观察可能的敌情,他已经几夜未睡。远远地看到一行人,他急忙迎上来。
见到疲惫不堪的女子,又瞟了一眼达摩手中提着的两个人,苏烈一皱眉道:“露娜,你们被袭击了?凯受了伤?现在情况怎么样?”
露娜指了指受伤的凯和李白,示意先回烽火台。
苏烈从达摩手中接过受伤的李白,随后冲达摩充满感激的点点头。
李白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点气力,与苏烈对视时,一脸苦笑。
苏烈把李白和凯安顿外石屋中,取了水给众人解渴。
一切就绪,苏烈又问露娜:“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露娜坐在凯躺着的石床旁,一脸焦虑,汗水沾湿了她的银发,初晨的阳光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露娜摇摇头,嘴唇微动,“它们来了!”
苏烈眉头紧锁,露娜又道:“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它们真的来了!”
苏烈把一只手放在露娜的肩头,安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哥哥的伤势怎么样?”
露娜盯着凯的脸,眼泪在眼中打转,“我想他只是受了些外伤,但是太疲惫了,又加上昨夜突围的战斗中,他用了天魔附体,可能需要休息几天,可是它们已经来了,我们需要他!”
苏烈拍了拍露娜,“别担心,我们都在!”
露娜抬起头看着苏烈,苏烈脸上带着坚定的微笑,这种微笑经常挂在他沧桑的脸上,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却让人感到安定、温暖。
(二)
露娜的泪忍不住留下来,她紧咬着嘴唇,低下头。
苏烈冲达摩一拱手道:“感谢圣僧仗义相救。”
达摩手捻着胸前最大的一颗佛珠,讪笑道:“哎…哎,阿弥陀佛,还是几位施主福缘深厚,贫僧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诛杀'异鬼',人人有责,还是这位施主杀的多一些…杀的多一些……”
说着,达摩指向躺着的李白,口中念到“罪过”,“罪过”。
苏烈打断达摩的话,又向他一拱手道:“在下本应多留圣僧几日,以报救命之恩,但是眼下我们这里会有很大的变故,不能再连累圣僧,圣僧的大恩大德只能来日再报。”
说罢,苏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要送走达摩。
“哎…哎,治病救人乃佛家人应尽之本分,不图报,不图报…”
达摩说着自己寻了一处空地,就地坐了,兀自闭目念经,不再理会苏烈。
苏烈叹了口气,走到李白身边,李白已经能坐起来,调整内息。
石屋中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李白深呼一口气,见到苏烈在旁边低头思索,环视石屋,心生一股压迫感。
李白叹口气,开口道:“苏将军,你那些好酒就不必藏着啦,拿出来与大家分了吧。”
苏烈猛一抬头,见李白一脸轻松,心中宽慰,笑道:“李兄,阔别几日,你还惦记着我那几坛酒,说真的,真是不多了!”
(三)
过了好一会儿,苏烈才提了酒回到石屋。
李白灌了几碗下肚,周身畅快无比,惨白的脸色也转为微红。
“秦王按剑怒,发卒戍龙沙。
雄图尚未毕,海内已纷拏。
黄尘暗天起,白日敛精华。
唯见长城外,僵尸如乱麻。”
李白干了一碗酒,轻吟道。
苏烈也干了一碗,笑道:“好诗!比起李兄的诗,李兄的酒量可就不敢恭维啦。”
李白举起酒碗道:“如此好久,与苏将军共饮,醉了又何妨?”
苏烈本想放声大笑,又担心吵到凯,因此只是喝了碗酒,点头赞同。
石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沉默总让人感到不适,至少李白是这样想的。
他决定打破沉默,“今夜又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苏烈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李白又转向露娜道:“令兄的强势应该没什么大碍。”
露娜点点头,苏烈接到:“他只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苏烈看着露娜,安慰着她,露娜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哥哥几天前遭到'异鬼'袭击,这次袭击不同于往常,哥哥没有发起烽烟要求支援,一个人击退了一批'异鬼',本以为撑到天亮之后,敌人就不敢来犯,哪知道天亮之后,又有一撮敌人围攻关隘,而且这一次他们用的是火攻…”
“等等…”苏烈盯着露娜,“也就是说前几天清晨我看到的烽烟,不是你们燃起的,而是烽火台遭到了火攻?这些年我们遭遇的'异鬼'都是在夜间出没,为何这一次天亮之后它们还可以自由行动?”
(四)
露娜摇摇头,“等我见到哥哥的时候,他已经经过接近一天一夜的战斗,他找到我只是为了告诉我有危险,哪知'异鬼'的攻击已经到了,我们合力杀敌,他并没有时间给我讲述太多,但天亮之时他遭遇到的敌人应该不是'异鬼',但是比'异鬼'更强大!”
苏烈咂咂嘴,喝了一碗酒,又陷入沉思。
李白对露娜道:“露娜小姐似乎不是中原人士,但所用的剑法又好像似曾相识,与我所学的“珑月剑法”,颇有可互相印证之处…”
露娜突然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白,这白发飘飘,风度翩翩的少年,正因为他昨夜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才让自己和哥哥脱险。
““珑月剑法”?你说你施展的是“珑月剑法”?”
李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的有些不知所措,点点头道:“正是。”
露娜仍盯着他道:“我的剑法确实是一位中原剑客所授,只是他对我说,这剑法本有五招,威力无穷,但他只记得两招,一剑名曰'弦月',一剑名曰'月舞',而且他告诉我,他曾经为这套剑法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珑月剑法”!”
李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你可记得那位剑客的名字,或者样貌?”
露娜仰起头,洁白的玉颈在阳光下发出圣洁的光辉,她在努力思索。
“这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像是一位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他并没有说他的名字,但可以肯定他不用剑,因为他手执一只木杖,穿一袭白衣,我在望梅山庄附近遇到他,他垂头丧气的跟我说,下棋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五)
“我安慰他说:下棋的胜败不过在一念之间,这一次他侥幸赢了,是因为运气太好,但在其他方面,前辈肯定会胜过他。”
“那位仙人竟像孩子一般跳起来,甚是高兴,而且说与我有缘,看到我也用剑,就传授我两招,他说原本他记得三招,只是刚才下棋输给别人一招,这一招他不会再用。”
李白兴奋的道:“是了,是了,那仙人就是姜子牙?”
这一次连苏烈也奇道:“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姜太公,姜尚,姜子牙?”
李白点点头道:“正是。”
说罢,一跃而起,拉住露娜的手道:“这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说起来也算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妹。”
苏烈笑道:“李兄,什么师兄妹,你应该叫露娜一声师姐吧。”
李白尴尬的道:“正是正是。”
露娜脸一红,李白忙收回自己的手,方才一时激动,抓住露娜的手,只觉得如羊脂玉一般,滑腻无比,却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李白咳了一声,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又叹气道:“只可惜我的“珑月剑法”也只是学了一些残招,以至于每次使出第五剑,便难以聚拢真气。”
露娜正了正身子道:“我所学的一招'弦月'和一招'月舞'的剑意之中,正好有令真气源源不断的聚气法门,可以授予李公子,可能会解公子之惑。”
李白连连摆手道:“窥人武学乃武林中的大忌,在下万万不能接受。”
露娜起身道:“李公子太过客气了,一则公子对我兄妹有救命之恩,二则如今我们共临大敌,生死都已置之度外,又何必在意什么武林规矩。”
一直在角落静坐的达摩突然接口道:“哎……哎,姑娘说得对,他若是执意不学,那就教给我吧,我以后就不用拳头了,只学剑…”
李白听到此处,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道: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连露娜一个女子尚能通晓大义,自己又何必婆婆妈妈。
当下对露娜一抱拳道:“那就多谢师姐了,如此我也将“珑月剑法”其他三剑教与师姐,也好互相印证。”
苏烈见状大喜道:“如今看来,今夜就算再多来些'异鬼',我们也能从容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