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之上,薛谦强自撑着身体站着,见王戍文一身劲装稳稳地落地,背手而立,他微微转身,目光穿过凌乱的头发,直直地盯着他。景泰站在薛谦身边,位置稍后,他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扶在薛谦后背。
三个人默默对立,都没有说话。外围则是此起彼伏的铿锵步伐声,在场的百姓们都被聚拢起来,街口连绵不断地有士兵赶来。王家客卿和闵思迁安排人开始将在场所有百姓都登记在册。
王家客卿开口道:“诸位京城的乡亲,薛谦欺君罔上、谋逆犯上是钦定的案子,圣上费了多少心思才将这一伙朋党之首薛谦拿下。想不到今日行刑,藏在暗处的党羽竟然敢露面劫法场,还是当朝护国公。此事实在令我朝颜面无光,所以,今日菜市口发生的一切,你们所有人都不许漏出去半个字,否则就是抄家灭门的罪过!”他们明白,刑台上三个人最后的交集必须成为不为人知的秘密。
景泰见状正要出声,薛谦伸手拦住他,他知道景泰要干什么说什么。但是,景泰不了解王戍文,如果此时继续揭露王家的行径,不管有没有人信,形势逼人,王戍文弄不好会将在场几百人都秘密处死!所以,现在王戍文相对温和地处理此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秘密犹如一粒种子,即便埋的再深,一场大雨过后,它必将破土而出。
过不多时,百姓已经被驱赶离开。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羽林军的人。
王戍文说道:“说实话,二位是我极为钦佩之人。可惜命运捉弄,我们不得不站在对立的位置。”
薛谦回到:“人们都说,王家二杰,一文一武,一阴一阳。你该是王戍文了,有名的儒将,大气磊落。”
“过奖了!”
“可惜,你们不能为朝廷所用,反而危及社稷。”
“这些现在说起来也没有意义了,薛大人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命人好好安葬你的。”王戍文又看向景泰,接着说:“景家起于草莽,武艺不凡。今日这等机会,我实在不想错过,请景泰前辈赐教几招!”
“好说!”景泰听闻,将薛谦扶到一边坐下,自己回到台中间,摆开了架势。
“天罗拳请了!”
话音一落,刚还抱拳行礼的王戍文,一记策马流星拳直奔景泰。
景泰见对方来势汹汹,拳风呼啸,反而闭上了双眼。
王戍文知道这是太极拳中的“听劲”,只有修行道一定境界的太极高手才能从拳风判断对方来势,随即作出反应。两人拳掌相接,没有响动,景泰腰松裆圆,卸力,扭身,右掌带着自身的劲道和所借之力拍向王戍文。
王戍文大喝一声:“好!”随即全力出拳与景泰一掌硬拼。他本来就年轻气盛,面对这样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即便对方这一掌蕴含了两个人的力道,他也不愿认怂。景泰此时只听见一声更加凌冽的拳风向自己的掌心而来,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和依仗。对于王戍文,他有所耳闻,但是并未交过手,此时,他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两人拳掌再次相接,但是这一次爆发出了轰鸣声。
王戍文只觉得一股大力顺着胳膊向身体传来,他绷紧了腰身和腿,硬吃下了全部力道。正当他自觉这一击过瘾时,只见景泰手、胳膊到身体犹如波浪,猛地一震,他像是被迎面的巨浪击中,身体失去控制,向后飞去,好在他在空中调整身形,稳稳落地。
再看景泰,还保持着刚才发力的姿态,微风吹动他的胡须,显得仙风道骨。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这一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和完胜。太极拳借力打力,是运化在胸,储蓄在腿,主宰在腰,蓄而后发。正所谓“一身具备五张弓”,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犹如一张老化的弓弦,能够蓄积的力量上限远不如前,那王戍文的力道令他十分吃力,能做到这样,全凭胸中一口气。
那王戍文对于自己被击飞,十分意外,他心里钦佩景泰,但是他毕竟是军中将领,如此在众人面前落败实在不利于他的威望,因此,他再次如离弦之箭袭向景泰。可这一回,他没有敢继续与对方比拼力道,开始打快攻,拳影霍霍,意图打开破绽。
景泰见对方改变了打法,反而送了一口气,太极拳不仅可以四两拨千斤,也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