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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9 另一个自己

听书 - 全世界妖怪联合起来成为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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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吗?”

谁?哪里来的声音?

王权羽柔皱着眉,她下意识地去寻找眼镜,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遗憾的是,她没能找到眼镜,所以她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交换吗?”那个声音再次问她。

交换什么?王权羽柔环顾四周,远处不再黑暗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要焚遍世界的火焰,火焰沿着远处的地平线一直蔓延,所到之处犹如大地在浸出血液。

她发现自己的脸藏在阴暗里,地平线处大得不可思议的月亮与无边无际火光不能照亮她的脸庞,而那道声音就出自于她的嘴里。

“交换吗?”

为什么自己嘴里会传出来这样单调的声音?

王权羽柔意识到不对劲,是梦吗?

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四台引擎的发动机声音喧嚣,不应该这么安静。

而且……那轮残月太大了,一半沉沦在地平线以下,可剩下的一半依旧宛如山脉般巨大,以至于那满天遍地的猩红火光都没能掩住月亮的光辉。

月光铺洒在大地上,不像是诗人描写的降霜,反而更像是扑向海岸的巨浪,而她的身影被笼罩在浪花般雪亮的月光中,影子投射在这片土地上,单调的远眺着火焰与月亮。

怎么会梦到这些?这么瑰丽又真实的景象……就好像她亲眼目睹过这壮丽的一幕一般!

王权羽柔四处张望,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奇怪,奇怪得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以免嘴里继续吐出那三个单调的字。

她也不敢用力深呼吸,空气里弥漫着让她不敢打破的沉寂。

“交换吗?”

那个声音再次从她嘴里冒出来。

王权羽柔于是明白了,这里是在她的心里。

她从来不害怕做梦,她做过很多梦,曾经梦到过被什么怪物猛兽追赶着奔跑在无穷无尽的幽暗森林里;也梦到过特别特别真实的梦,梦里的思维如现在一般清晰,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可醒过来却又全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残存的惊惧感提醒着自己做了个清晰却记不得的梦;再或者是梦见自己被关在什么建筑里,里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走廊。

这些都是让她感到害怕的梦,但没有一次像是这样。

这个梦没有任何的情节,它只有一片……一个深邃的世界。

月光就像水在流动一般,那些朦胧却又明亮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东西试图接近她,更没有任何东西想要伤害她。

她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不做任何的动作,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自己,交换吗?

时间无限的延长,而这片空间里则无限的死寂。而她就在这样的空间里观察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际关系薄弱,所以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都喜欢旁观——就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个自己也在心里默默旁观。

冷眼观察着自己的每个举动,听着自己说话,看着自己在人前建立的种种身份与性格,从不与谁争执也不善言辞,甚至不需要谁的陪伴。

只是等到自己心里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无奈,便在心里开口,问自己……交换吗?

交换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在这样问自己,明明是自己问自己,却就是这样有了答案,就好像这个答案一直在心里似的。

交换吗?交换了就能获得权力,获得荣誉,获得一切……

为什么交换了就能获得一切?好奇怪啊,为什么自己心里偏偏就知道交换了就能得到一切?

那,代价呢?

用自己的生命,交换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自己就是会知道这样的答案呢?

为什么自己甚至不愿意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还是拒绝交换吗?”王权羽柔自己问着自己,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流淌着远处那些猩红火焰一般的流光,仿佛倒影着这个世界的镜子。

更奇怪的是,王权羽柔自己看见了自己那双满是火焰般流光的瞳,她的意志几乎在一瞬间内被那些火焰般的流光吞噬殆尽,仿佛濒临绝境……

在她颤抖着唇想要答应的时候,有东西戳在了她的脸上。

“唔……”王权羽柔狼狈的睁开眼睛。

那些月光并打在她的身上像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感觉并非错觉,因为她此刻就狼狈的趴在海岸边上,身上甚至还背着降落伞,伞绳将她的腿缠住了,而海浪则前扑后继地拍打着她的身体。

梦?

可海岸边粗糙的礁石让她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中发生的,而非梦境。

等下,她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还有,只是哪儿?

应该不是荒岛。王权羽柔站起来,看着眼前穿着动漫里那种日本神社巫女服的少女,荒岛上是不会有这种小姑娘的。

“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儿?”王权羽柔一边将降落伞背包以及伞绳从自己身上弄掉,一边问那个蹲在礁石上用手指戳她脸颊的白发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月光下王权羽柔觉得眼前少女的头发是白色的,简单的在发尾处用发带胡乱捆了一下,她背对着月亮,王权羽柔看不清她的脸。

少女换了个位置,两只手托着腮用打量流浪猫般的神情看着王权羽柔,听到王权羽柔问她的时候,便歪着脑袋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态。

“好像是在日本?”王权羽柔总算是摆脱了缠绕着她的那些降落伞绳和背包,检查了一下背包,护照眼镜手机什么的居然都在背包里。

あなたは谁ですか?(你是谁)少女拿出铅笔和小本子,在小本子上写,然后拿给把本子竖起来给王权羽柔看。

借着月光,王权羽柔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字,好像是日语?好在王权羽柔曾经因为兴趣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虽然她发音不标准而且也不能说是会说日语……但勉强交流读一些句子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王权羽柔结结巴巴的说:“ゎたしのなまぇは王权羽柔てす…”(我叫王权羽柔)

少女歪着脑袋微略皱眉,似乎听不明白王权羽柔的话。

额……王权羽柔也知道自己的日语发音的确很渣,大概在少女耳朵里就是类似意大利口音说着川普给广东人听一样让人抓狂。

或者是类似说着中式英语“Dogshit,Lethorsecome”(狗屎,放马过来)、“Dogleg(狗腿子)、“Givehimsomecolor”(给他点颜色看看)之类的给德国人听那样让人难受。

所以王权羽柔干脆从她手上拿过本子和笔,歪歪斜斜地写给她看。

“你也可以叫我羽柔子。”狐狸是这样叫她的,似乎这样称呼她会显得亲密些,所以王权羽柔这样告诉她,“你的名字呢?”

“Yukio,雪绪。”雪绪在本子上写,于是两个人就在月光下这样交流着,“鸟羽雪绪。”

“真的呢,像雪一样呢。”王权羽柔望着雪绪,她穿着白衣和红色的绯祷,踩着高齿木屐,旁边的礁石上还放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放在远处应该是害怕灯笼被海浪打湿。

附近应该就是神社之类的,以前学习日语的时候了解过一些关于神社的知识——其实更多是因为犬夜叉里面的巫女桔梗,王权羽柔知道关于日本神社的小部分知识。

比如巫女的培训课程里,神社的女孩会像古代巫女那样起居,晚间会持着灯笼沿着附近的小镇行走祈福。

所以在这里遇到巫女雪绪,倒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

“你,为什么在这里?”雪绪依旧在像是打量猫狗那般望着她。

王权羽柔苦笑,她在本子上写:“我也不明白,但是能请你带我去换身衣服吗?”

雪绪便站起来,先是凑近了盯着王权羽柔看,渐渐的在月光下露出了笑容,就像是雪地上的流光,虽然稀薄寒冷,但在少女一直漠然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她站起来,拎起灯笼在前面走。

王权羽柔也跟在她后面,之前被冰冷的海水冲刷着没感觉,现在走动起来身体稍微回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撕裂般的疼,微微掀开衣服,很多地方都呈现青紫色,手臂大腿部位还隐隐浸着血迹——那些是她被海浪冲刷到岸边时,撞上粗粝的礁石被割出来的伤口。

“嘶……”王权羽柔吸了口冷气,一瘸一拐的跟在雪绪身后。

……

另一边,负责监视雪绪的小房间里。

“老大,”很不幸的,这次又是夜鹰值守,他苦着脸给老大打电话,“有人被海浪卷到海边了,雪绪小姐把他给捡回去了。”

“你去看看,查一下那个人的身份,能带出来最好,不能带出来就留给小姐处理吧。”电话那头的男人话语里甚至还有些醉意,但事关小姐他还是无比上心。

“老、老大……我,我能不能…”不进去啊。毕竟小姐是个杀胚啊喂,我惹不起啊喂,上次小姐离家出走就是我去阻止她的,这次再去她会不会一怒之下送我去见上帝啊?

“不行。你的血统在小组成员中等级最高,你去最合适,我很快就到。”

被很坚决的驳回了……夜鹰欲哭无泪,电话那头依稀还伴随着“查到了就是个普通人”之类的话。

祖宗啊,您要去啥地方不好啊非得跑来我们家小姐这里,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小姐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这样说老大会不会打死他啊?可小姐真的是个杀胚啊——虽然小姐平时挺善良的但是她在普通人面前会暴走的啊!

捏了捏衣服兜里的小黄鸭,夜鹰欲哭无泪的快速从楼顶跃下,朝着神社背后的海湾快速接近。

……

前面带路的雪绪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王权羽柔,王权羽柔没能跟上她,因为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实在是太重了,而且身体又受了伤,所以跟不上雪绪的步伐。

雪绪想也不想地随手冲着自己的左前方将那只灯笼掷了出去,灯笼飞速冲出去的时候在空气中产生了激荡,就像战机超过音速时翅膀在空气中划出尖锐锋利的啸声。

“Crush。”雪绪回过头来,强大的血统让她拥有无与伦比的视力与听力,那只灯笼的在投掷出去没多远的时候,灯笼便承受不住风压碎裂在地上,只剩那只灯杆犹如长刀一般径直贯穿空气啸叫着向前。

一路是无论是砂土还是树叶都被灯杆卷起,仿佛灯杆周围刮起了旋风,最后在夜鹰头顶径直没入树干中。

夜鹰满头冷汗,若不是他刚才没注意踩到青苔滑到,那么这只拇指粗细的灯杆就会成了要他命的利刃。

言灵?裁决!夜鹰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超越人类任何杀伤性武器的能力。

上一次见到这个恐怖的言灵,是在雪绪小姐与老大对峙的时候,雪绪小姐甚至什么都没做,就仅仅是站在那里,无数的金属碎片砂石树叶、甚至白纸在空气中游走,悄无声息地切割着被下达审判命令的物体,而她的哥哥则只能勉强抵挡,不多时身体便被切出数道能见到森森白骨的巨大伤痕。

她可以随手使用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一旦雪绪小姐下达了命令,这些东西便成为了替她传递死亡审判的信使!不知多少混血种死在了雪绪小姐的裁决之下,在雪绪小姐的审判中从此寂静无声。

所幸的是雪绪小姐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让他滚出这里别再烦她,更幸运的是他踩到了青苔滑到在地,否则即便他能勉强抵挡住那只灯杆,最后也至少是重伤……

夜鹰战战兢兢的退出神社的范围,那颗被灯杆穿透的树就是不存在的警戒线,任何比雪绪小姐血统等级更低的混血种,对她的畏惧都像是罪人对神明的畏惧,不是那种害怕能杀死他的存在,而是在至高的存在面前无力的臣服。

“谢谢你等我。”王权羽柔在雪绪后面大口喘气,她并不知道刚才雪绪大小姐警告了某个人,只以为她是在等她,所以用那一口极不纯正的日语向雪绪道谢。

——虽然不知道雪绪把灯笼丢在那里去了,那只灯笼在被丢出去之后很快就熄灭了,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蜡烛点燃灯笼然后引起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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