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雷凝儿并未着急回到木鱼镇当中。这件事情里面透漏着极大的蹊跷,她向来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这边四人刚要扬言去官府里面举报她私藏通缉要犯,那边他们就在某条街巷中莫名其妙的被杀了。
”这会不会是官府布置下的陷阱呢?另外根据余小鱼所言,袭击他的人又是谁呢?他和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关系?县衙那边就真的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自己的消息?”
很多问号顿时袭上雷凝儿的心头,只见她眉头紧紧皱起,那双非常好看的丹凤眼眸子微眯起来,她的手掌抵在腰间的短剑柄上,露出了一幅沉思的神态来。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城西郊遇到的那名捕快头,心中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充满信任和熟悉感。
雷凝儿轻轻摇头,好似将这些有的没的想法尽数丢出脑海中,她轻声叹口气低声喃喃说道”:这些事情无论如何去想,也总是想不明白的,倒不如改天悄悄潜进城中去看看局势呢。”
雷凝儿既然打定主意,过两天就亲自到城中去看看情况再作打算,便将这些事情丢在脑后,竟是不再去想似的。根据余小鱼描绘的城中局势,官府他们并未知道泥花巷的存在,那座院落依旧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等到雷凝儿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想明白以后,只见此刻已经暮色沉沉,一轮明月恍然间破开浓重的云雾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子照射进来,听的从外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余小鱼正躺在木屋外面的一块巨大岩石上面,嘴角裂的极大,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来,他一定是在做个好梦。
雪狸猫柔顺的毛发就如当前的月光一般洁白无暇,算来它跟着自己已经接近第九个年头了。在这中间,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爹爹口中所说的“劫数”究竟指的是什么,但在这无数个孤独而冷寂的夜晚,都能有一只猫来陪伴着自己渡过,想来这已经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
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雷凝儿这些天隐约能领悟到余小鱼向自己所释放出来的爱意,总之她的心性如何再坚韧甚至到了薄情冷血的程度,但终究还是少女,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炽烈而热情的感情,但他们之间是绝非可能的。
他们之间好似前生注定般的缘分,从雷凝儿第一眼看到余小鱼并未反感,第二眼见到余小鱼并未厌烦,第三眼见到余小鱼并未恼怒,第四眼第五眼一直到现在,她对余小鱼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很深的信赖感。或许是余小鱼天生那种乐观开朗的性格是自己一直渴望却始终无法拥有的……
按照寻常道理来讲,雷凝儿在经历的宗门覆灭过程中,见到不少出卖自己兄弟来换取荣华富贵的,于是很早的时候,她就产生一种害怕背叛的恐惧,因为害怕恐惧,所以不接受。但余小鱼的出现绝对是一个很意外的例子,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也不要耗费精力去想了。
”总之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欠着你一份情谊在。所以你放心,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便去嵩阳门派将那柄真灵剑取来送给你。”
……
……
最近木鱼城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春申巷那边的所有街巷百姓,他们都心情复杂的看着那名躺在地上的卖假古董的中年老板,听着他痛苦的哀嚎声,他们脸上闪过愧疚无奈挣扎漠然的神情。
这名中年老板名叫桓舒楼,他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年纪约莫在四十左右,身穿一件淡雅的灰色长袍,腰间悬挂着一卷古书。早年间的那些时候,他曾去都城参加过两次的春闱大试,虽然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写下了近万字的言语,其见解学识都异乎寻常,但他的试卷终究到了某位大臣的手中便消声觅迹了,继而一名志大才疏的富家公子哥成了当年的榜眼探花,起先他暴跳如雷,但还是无奈的离开都城回到这小小的木鱼城中做起了这古董的生意,恍惚间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但他的那种性情却是丝毫未减,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遭到这顿殴打了。
”你们都好好睁眼看看,这就是和薛大爷作对的下场。我说桓舒楼,你这间店铺究竟是卖还是不卖?今天幸亏是我来了,否则若是其他人过来,哪有什么好心肠来和你讲这些话。你我做邻居这许多年了,我敬佩你是个人物,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等到薛大爷的人过来,就不仅仅是这么轻的手段了。”
桓舒楼看着眼前的这名地痞流氓,冷声说道”:韩春笋,你不过是个街头地痞无赖。如今磅到薛家上面去了,就开始这般为虎作伥起来。真不知道你的父亲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会不会气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我说你也别叫什么春笋了,老话说的春笋不如冬笋好吃,我看你以后就改名叫做韩冬笋吧。今儿个我还是那句话,这家店铺它姓桓,抱歉它不卖。”
那名被称作韩春笋的青年气急反笑起来,他听到桓舒楼提及自己父亲的名号,整张脸阴沉下来,阴测测的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这家店铺他究竟是姓桓还是姓薛。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去打。先前你在春闱大试落榜后,公然举报揭发弊案,引起不小的动荡。我倒是要看看,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你那秉性究竟改变了多少?”
只见韩春笋话说完,朝着身后的那几名赤裸着上身的几名粗壮汉子挥了挥手,将桓舒楼围在其中,顿时拳脚如雨点般落到桓舒楼的身上。桓舒楼本来就是书生,当真是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道理。桓舒楼将身体蜷缩一团,那些肌肉隆起如铁锤般的拳头纷纷落在桓舒楼的身上,他发出极为痛苦的哀嚎声。附近几名县衙的捕快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站在不远处的树冠下面,手掌按在刀柄上。
在这木鱼城中,除却洪、张、王三家大户之外,剩下就是薛家了。虽说那几名捕快惧怕薛家的势力不敢上前去制止,但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韩春笋挥了挥手,冷笑道”:卖还是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