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川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传说中”的王以和王总,正被七八个男女簇拥着,缓步朝自己走来。
王以和走到跟前,冯一川嘴角带笑,装作皱着眉头略一思索,说到:“借用一句不记得在哪听过的话,也许我从小就利害,只是我从不屑去利用这种小利害而已。”
王以和哈哈一笑,倒也真有点格局,亲自拉开一张椅子,一面说到:“说得好!”一面将冯一川按到了座位上。
王总亲自给的座,旁边那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冯一川刚坐下,一阵激烈如潮水一般掌声就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时,由张文盛带头,所有人都像被上帝接见一样,冲王以和鼓着掌,就像看到秋天麦穗丰满那样的热情洋溢。冯一川只得轻摇着头,随大流地跟着拍起手掌。
王以和走到沈馨身边的位置上,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一脸领导气质地笑着说到:“各位老同学,咱们之间不是上下属关系,更没有贵贱之分!大家有幸十余年后在这里相遇,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只希望大家今晚一定尽兴!”
“好!!”张文盛一声附和,所有人又鼓起掌来。只见王以和又压了压手,放低了些声音说到:“刚才说过,我们没有贵贱之分,我绝没有看不起大家的意思,但这里的消费,确实在大家能力范围之外。所以今天,多余的什么都不要说,也不用争,我做东!”
“王总大气!!”张文盛再次鼓掌,同时居然朝冯一川看了过来,挤眉弄眼,似乎是在说:“看看!什么才是人生高潮!什么才是人生巅峰!”
冯一川微笑着耸了耸肩膀,暗想自己可不能这样好像暴发户一样,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悄悄去把账结了,再悄悄走人就行。
王以和依旧没有坐下,而是往他身后,一直持续跟着他的三男一女一挥手,冲这些老同学说到:“这几位是我公司里的得力干将,我带他们来和大家认识认识,虽说不是同学,但也希望不会坏了大家聚会的兴致。”
“哪里话哪里话!”张文盛又激情昂扬地带头说到:“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王总带出来的人,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能跟几位认识,是我们的荣幸!几位请就坐,来!我们一起举杯,欢迎新同学加入我们班集体!”
其他人一阵附和,杯中酒尽。再斟满时,酒桌上开始了觥筹交错,你奉我迎。说不尽的好话,听不完的恭维,全都围绕着王以和送去。当然,酒至半酣,也还是有许多回忆少年时的话题,但说到王以和那里,就是头角峥嵘,说到冯一川这里,却成了一片笑声,下酒的作料……
没办法,念书时和冯一川关系好的那些同学,和如今在场的这些不是类人,所以那些人自然不会有一个跟来。没有可以畅聊的对象,冯一川只打算礼节性再坐一会儿,就准备走人了。
张文盛把沈馨推进王以和怀里,沈馨半推半就,秋波频送,王以和喝红了的鼻头下方,那张嘴里虽然强调着对妻子的忠诚,但一双手早已轻轻揽在了沈馨那还算纤细的腰肢上。酒局,就是在此类不断重复的,活色生香的闹剧中持续着。
期间,外面进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在王以和的强烈介绍下,冯一川才知道,这个姓赵的男人就是景盛酒店的总经理。众人的吹捧中,王总赵总连续举杯,可就在王总招呼赵总坐下的时候,大家却听那赵总说到:“可不敢久坐,旁边还有大人物要去招呼,只能怠慢各位了。”
王以和马上一脸不豫,仗着酒遮脸说到:“什么大人物!?还得赵总去亲自接待,难道我就不是你赵总的朋友吗?!”
赵总冲他使了个眼色,又笑嘻嘻地跟大家喝了杯酒,这才手掩着嘴凑到王以和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只见那王以和忽然脸色大变,瞪圆了双眼,随即马上表示自己是不是可以过去敬杯酒。那样子卑躬奴颜,哪还有半点之前的不可一世……
赵总连连摆手,说那些人不喜欢被人打扰,以后再找机会吧。说完转过来冲大家挥着手,嘴里说着:“见谅,见谅!”便往门外走去。
张文盛疑惑地向王以和问到:“王总,什么人这么稀奇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王以和摆了摆手,放低了些声音说到:“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人吧,我们身处的这个酒店,只是人家其中一份小小的产业,九牛一毛。唉……我们这个小集团能打入盘州,已经非常难得,要是能再搭上人家,哪怕随便意思的合作一下,那我在公司里的地位,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说不定干个集团副总都没有问题,唉……”
王以和的描述加上连声叹息,让一众老同学悠然向往的同时,纷纷感慨起人和人的区别来。听着他们连连羡慕而又恨自己无法企及的悲呼,冯一川实在忍不住,喝了口酒说到:“你们也是闲的,人家好是人家命里带着的,我们也没缺吃少穿,跟别人晒着同一个太阳,看着同一个月亮,你们为什么老是要活在别人眼睛里啊?”
众人一阵白眼,纷纷在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叹息中摇起头来。张文盛更是仗着喝多了,直接骂了句“你懂个屁!!”,便又吆喝着其他人喝起酒来。
冯一川再也无法跟这些格局无限小的人相处,独自暗叹着又喝了一会儿酒,眼见门一开,有个上菜的服务员端着新菜走了进来。
他本想趁着这个当口走人,可就在自动闭门器将门缓缓关上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过。可巧的是,那人也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正好也看到了冯一川。
一声轻响,关上的门很快被再次推开,陆晓芸穿着一身浅色晚宴礼服,迈着优雅而又气势凌人的步伐,在众人惊艳且迅速愣住的目光中,款款走了进来。
走到冯一川跟前,陆晓芸抬头冲其他人礼貌性微微一笑,说了声:“你们好。”便转回来瞪着冯一川说到:“冯一川!死家伙!你不是说你要去办什么事吗?”
冯一川无奈地一摊手,说到:“这不就是我要办的事吗?我们同学聚会呢。”
“噢。”陆晓芸面色稍缓,就听一声大喊:“冯裤子!深藏不露啊!!你何德何能认识这种级别的美女!!”
陆冯两人一起转头看去,只见张文盛一摇一晃,满脸堆笑地看着陆晓芸走了过来。
倒不是说张文盛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只是陆晓芸这种美女,大概还从没有活生生的站在过他们眼前。
“你好女神,小生张文盛。”张文盛一手端着酒,另一只手伸到了陆晓芸面前。
陆晓芸看着他满面通红的脸,抬手稍稍掩着鼻子,以遮住一些那扑面而来的酒气,眉头一蹙,转回来看着冯一川问到:“他刚才叫你什么?”
冯一川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只听另一边王以和的声音传来:“这位美女,别太在意,我们一群老同学开玩笑开惯了。”
冯一川转头看去,只见王以和也正笑吟吟地走来,倒是不像张文盛那么猥琐。再一看,那边原先已经彻底靠在了王以和怀里的沈馨,脸上正掺杂着嫉妒,羡慕,恼恨等许多混杂的神色,瞪着陆晓芸。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因为仅仅几分钟前,她还是这桌上所有男人的焦点,当然,除了冯一川。
王以和走到陆晓芸面前,忽又转头看着其他人,一举手里酒杯说到:“来!大家欢迎新同学加入!”说完转回来,颇绅士地伸出手来,低下些许头,压着嗓音强逼出磁性地说到:“鄙人王以和……”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张文盛就插了进来说到:“这是我们XX集团盘州地区的老总!王总!”
要说这人啊,有时候确实没有眼力劲儿,还少根筋……本来只看陆晓芸的气质打扮,就该知道她绝非一般的女人。但张文盛这么一高声介绍,王以和居然还沾沾自喜起来,昂起一些下巴,好像傲视群雄,且等着美女自动投怀送抱。
陆晓芸看了王以和一眼,淡淡一笑说到:“无意冒犯,不过我不会是你们的新同学。你们应该找一些更适合的人,谢谢。”说完,转身拉起冯一川的手,说了句“跟我来!”,便拉着他往外门口走去。。
“死家伙”,拉着手……这亲昵的称呼,亲昵的动作,直接让在场每个男人脑子里神经炸开。张文盛本就已经喝多了,这时更是颠悖,冲着冯陆两人的背影骂到:“什么玩意儿!有点姿色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陆晓芸杏眼一瞪,转头就要发作,冯一川急忙摆手说到:“别跟喝多的人计较,降档次。对了,你要拉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