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器本身也是“血魔”的克星,但它无论在邪术邪力,还是身体的灵活程度上,都远胜于只会使用蛮力的“人狼”。所以“血魔”见“人狼”们忌惮银器不敢妄动,便亲自下场与叔宴仇和张疯子厮杀。
“血魔”化作烟影闪烁其身,动静间便到了两人面前。它多少还是有些忌惮银器和叔宴仇的身手,所以第一目标选择的就是伤重势沉,身子已不灵便的张疯子。
哪知刚到跟前,“血魔”呲嘴咧牙正要下手,突然只见张疯子喷上“血符纸末”的左臂一阵淡金光芒耀起,陡然变得筋肉虬结,竟似比原来粗壮了两倍有余。“血魔”见状,一惊之下动作稍现迟缓,张疯子迅速矮身抓起石锤迎面便砸了过去。那“血魔”前扑之际,倒像是自己将头送到了石锤前,脸上立时皮开肉绽,被轰得像块碎石一般,笔直往旁边撞去。
张疯子一击得手,叔宴仇错身便朝被击飞的“血魔”追了上去。他原本脚腕受了伤,但一股血气盈胸之下,身形仍如电闪!眼看叔宴仇掌中银匕首迎面而来,短暂惊惶中的“血魔”不敢正撄其锋,又化作一道烟幕闪至“人狼”后方半空,双臂一招,那漫天“闇蝠”凭空凝结成两条粗壮无比的黑色巨臂,受它驱使,当头便向叔张二人砸了下来。
同时,“血魔”口中厉啸声起,那些“人狼”在它呼哨逼迫之下也不再迟疑,纷纷甩头狂吼,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受了咒法加持的张疯子,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抬臂举锤硬生生架住并轰散其中一条“闇蝠”巨臂,再回手横扫,迎面将刚刚扑到近前的一只“人狼”扫翻在地,接着踏步而上,复一锤往下,将那“人狼”砸得脑浆迸裂,纵然没有银器伤害,也一命呜呼,魂落了黄泉!!
转瞬,张疯子又干掉了一只“人狼”,同时将另一只拽到了叔宴仇的跟前。腾挪着将手中匕首插进“人狼”心口,叔宴仇朝张疯子投去了隐忧的目光。因为只有同门的他,了解这种威势十足的咒法背后,藏着怎样的害处。
虽然一直想着必死,但其实无论谁都存着侥幸的心理。在这种心理下,叔宴仇难免心想,如果师兄张疯子一味将这种耗尽心脉血气的咒法持续下去,且不说支撑的时间根本长不了,就算能熬过了眼前这一关,他张疯子也是轻则半身尽废,重则逼断自己心脉而死。
这也就是当初对付“匿魂树”时,为什么张疯子没有轻易施展这种咒法的根本原因。或许当时他也想过要用上这一招,但“勾魂鬼差”的及时出现,让他没有必要来走上这条绝路。
但此时此地却不同了,张疯子深信叔宴仇说的一切,也清楚再不以命相拼的话,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将枉然,所以他只能选择用这个办法,来给叔宴仇争取一些能够辗转的时间与空间。
果然,在与叔宴仇合力击毙了剩下的“人狼”,并将“血魔”逼得退出更远之后,张疯子终于血枯气竭,双腿颓然一跪,扑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叔宴仇明白这不是啰嗦婆妈的时候,匆匆伸手一探张疯子的脉门,在感觉一丝生气之后,便抓住空档再次朝石床方向冲去。
然而,他又再一次被“d先生”操控的石笋给逼了回来。恨恨地看了一眼仍是悠闲无比的“d先生”,叔宴仇心中更是忧虑万分。仅仅是对付他的一个手下,自己这边已经损了个张疯子,那么待会儿这位“d先生”亲自动手的话,就算他叔宴仇施展那个同样拼命的术法,结果,也不一定会如他心中预估的那样。
甚至,不是不一定,而是很大程度上都不会如愿……
思虑间,那边传来一声惨呼,叔宴仇转头看去,只见冯一川和楚月岚身上又添了许多大不等的伤痕,两人的身子早已和血水裹成了一块,战局暂时大半都是红兰在支撑着,而红兰,看得出来也撑不了太久了……
叔宴仇轻叹了口气,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抽出长剑,急忙向那边的战团奔去。
战斗其实并没有开始多久,冯一川和其他人一样之前就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此时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拼着心中一股血气在支撑着战斗。但这种拼命,谁都知道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的。所以尽管他和楚月岚开始时拼出了一点点优势,但面对对于他们来说无休无止的怪物大军,这种优势仅仅在几分钟后便消失殆尽,如果不是红兰及时加入且挡下了绝大部分“儡魂师”的“血狼”,只怕他们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叔宴仇的加入,多少给这边三人带来了一剂强心剂。只是,虽然看着他翻飞的长剑和符咒下,“石俑尸体”和“血狼”纷纷受创不已,但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心里都还是打着鼓:我们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而且叔宴仇到来的同时,那位被逼退的“血魔”也追回来加入了这边的战团。世间但凡术法,无论正邪其实都有些地方是相通的,所以“血魔”只看一眼,便知道张疯子因为血气几尽枯竭而再无威胁,于是它选择了对付还残留着力量的人。
因此,战斗非但没有向预计的方向发展,反而渐渐把冯一川等人推向绝望的深渊……
红兰已经崩掉了几片利爪指甲,偶尔稍停下一两秒喘口气的她,血液正顺着指缝不停流向地面……
久经锻炼,让楚月岚对气息的把控相对稳定,但浑身伤口的她,也已经数次脱力的跌倒又再爬起,不停游移在鬼门关前……
冯一川就没有那么多技巧了,他只能硬生生用血在拼,用命在撑,用纯粹的意志在面对眼前数不清的敌人。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空荡荡的,机械却又无力地挥舞着木剑……
叔宴仇战斗的同时,还在思索着,在权衡着,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家的性命绝不能白费。所以数次咒法口诀已到嘴边,但他还是按了下来,狠心忍看着同伴流血,只等最后那短短刹那间的机会出现……
看着已经是在勉强应对战局的众人,“d先生”眼里没有,也不可能有丝毫的怜悯。他招呼着身边用笛子在操控“石俑”的女人,调笑着说到:“还是这场面热闹,比热舞喝酒都有意思,哈哈!嗯……再给他们加点料吧,我都看得有些累了。”
女人会意,点点头又将长笛横到嘴前。这次的笛声显得有些激烈,那些“石俑”突然停步不前,纷纷站在那里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冯一川正自诧异,陡然只见“石俑”们胸腹间绿光更胜之前,接着全都“开膛破肚”,从他们肚子里跳出许多“离邵”来!
这些“离邵”大跟成年的一样,但头上皆生有细独角,使其样子更是狰狞,应该是“离邵”中更强的成熟体。
要命的是,这些“离邵”破体而出之后,那些“石俑尸体”依旧手脚活动自如。也就是说,敌人光从数量上,就整整增加了一倍……
冯一川再次笑了,笑得如此之苦……眼看一只“离邵”正朝自己冲来,他还没得及反应,就被另一边瞅准空隙扑上来的“血狼”给扑倒在了地上。
耳边响起“叮叮”一声,也没时间去管是什么东西,从包里掉到了地上。冯一川死命用手肘顶在“血狼”腭下,防止被它一口咬断喉咙。这些怪物哪有什么配合啊,战术啊之类的意识,就全凭自己的意志在攻击。头上“血狼”在撕咬着,那边冲来的“离邵”一张口,一股绿色毒液就喷了过来。
冯一川见过这些毒液的厉害,哪敢让其沾身,仓促间拼尽力气,顺势将压着自己的“血狼”拖到身前,尽数挡下了那股毒液。哪知这毒液竟似比之前见过的还要厉害,刚一沾身,瞬间就将那“血狼”腐蚀得只剩下一堆骨架,甚至连骨架,都开始渐渐散作骨灰。
“操!!”冯一川忍不住大骂了一声,急忙坐直身子。眼看“离邵”第二口毒液就要喷来,他赶紧伸手拄着地面想要跳起躲避,哪知手边碰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匆匆一眼瞥去时,只见正是之前从韩峰那里拿来的,第一个操控“离邵”的人使用的那只怪异笛子!
这怪笛子会给一般教众去用,显然只是那女人手中长笛的仿制品或者半成品,纯粹让一般教众“遛离邵”用的。但冯一川一见之下心中大动,当下也顾不得有没有用,躲开第二口毒液的同时,抓过怪笛子凑到嘴边,一口长气吹了进去。
眼见敌人又再增加,突破到石床前已然无望,叔宴仇正准备再不顾其它,施展术法尽可能多的杀些怪物的时候,忽然只听冯一川的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笛声。那笛声毫无章法,纯粹就是一阵噪音,但下一秒,却看见那些刚刚出现的“离邵”在这噪音中纷纷停下攻击,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