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谷习古道热肠,发现燕赵有点儿尴尬,琢磨着帮助他摆脱困境,恋恋不舍的把这个他很喜欢的“有趣”的话题扯到了一边,“燕赵,天要黑了,咱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偷偷的从细腿人的聚居地绕过去。”
他们的脚下,是核洛大陆的中心区域,龟灵人,是天国的附庸族,与地下的原住民都是死敌。
平日,龟灵人绝足不来这里。因此,灵谷习虽然也是土长土长的地下人类,对这片大地的情况也不熟悉。这就像没有迈出过国门的中国人,虽然同是地球人,也不可能了解美国的国情一模一样。
地下世界,放眼望过去,不是古怪的树林,就是连绵的群山、起伏的丘陵和大大小小的石堆,再有就是河流,能藏身的地方,可选择性少之又少,森林是细腿人的天下,河流内本来就无法藏人,里面还潜伏着不可知的凶恶水兽,首先就被排除在外。
如此一来,过夜的地方,只能选在平原谷地或者是山岭之中。
相对来说,钻山洞还是要比躺在露天地里安全。
“记香”树林,广袤无垠,燕赵很奇怪,高大粗壮的的树木,怎么会取了这样一个委婉又充满诗意的名字。
高大的记香树,矗立在空阔的天地内,貌似是水里的荷花爬上了岸,扎根在坚硬的岩石之中。最粗大的树干,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巨大的叶片,仿佛是擎雨的盖子,比伞面还要大,重重叠叠,光线都照不过去。
为了不惊动细腿人,五个人远远的从记香树林边上绕了过去,在远离树林的一片奇形怪状的乱石山内,找到了一个浅山洞,一起挤进去,多少还能有一点转寰的余地,也算宽松。
吃过晚饭,搬几块石头,简单的把洞口一堵,五个人倒头大睡......
一路走来,十几天的时间,每个夜晚都很太平,以至于他们都有些疏忽大意,即便是燕赵,警惕性也明显降低,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死沉......
在他们过夜的洞旁,长着一棵又细又矮的植物,子夜时分,这棵植物的顶端,突然钻出十几个花蕾,又迅速的绽放,花朵是单片的,散着出阵阵的幽香,轻飘飘的钻进了他们的鼻孔。
地面植物中,有种只在夜间开放的花朵——昙花,花香扑鼻。地下这朵花,比昙花还要奇异。
“啊嚏!”受到花香的刺激,睡梦中的悲歌,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他有轻微的鼻炎,对刺激很敏感。花香入鼻,几个人,睡得更加沉重,尤其是绿豆,嘴角开始向外淌哈喇子,一直流到下巴子......
燕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略带苦味儿的树叶子,蜷屈着,侧躺在一个宽大的木房子里的地面上。绑在身上的,是坚韧的藤条,勒得极紧,几乎已经勒进了肉里。
舞倾城、灵谷习、悲歌和绿豆,与他不分先后,几乎同一时间苏醒,同样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放躺在地上,心中大惊,苦苦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呜”“呜”“呜”,嘴里发出闷声的呼叫。
燕赵正对着绿豆,心道要是哼哼能管用,老子早就哼上了,他艰难的转过头,望向舞倾城,目光中透着关切和心痛,意思是,你怎么样!
舞倾城侧躺在地上,看到他痴情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示意没有大碍。
“别乱动!”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大声喝斥着,接着,一只大脚,对着扭动得最凶的绿豆的小肚子,重重的踢了一脚......
“哼”!绿豆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身体弓得像个小虾米,立刻就老实了。
草!燕赵正对着绿豆,看到他被虐,怒火如炽,恨不得立刻把这只脚切下来,剁巴剁巴喂狗。
他勉强抬的起头,顺着踢绿豆的那双腿向上望,草,那双腿,根本就不是人腿,而是一双奇蹄类动物的蹄子,又粗又大,和马蹄子有些相似,但是,比寻常的马蹄子还要大上一圈儿。
再往上,腿上有毛,颜色深红,明显没有的进化好,还处在人类进化的第三个阶段——智人类阶段,与现代人类,还差着一个等级。
再然后,是腹部,一个简陋的短裤,用兽皮制成,遮挡着阴私部位,从这点上看,他们比地鼠人要高上一个层级,然后,就是上肢......
随着他们的直立行之,上肢已经被完全解放了出来,又进化出了三根手指,上臂的肌肉贲起,双手横握着一把粗大的石斧,粗略估计,最少也得有六、七十斤重。
此刻,绿豆就侧躺在持斧人的脚下,他的双手要是不小心一秃噜,不用刻意砍,石斧掉下来就能把绿豆拍成肉馅儿。燕赵看得心惊肉跳。
更让他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个强大的智人类,长着一张长大的马脸。
草,燕赵原本还以为是细腿人把他们捉来的,哪曾想,竟然是马头人!
燕赵曾经听灵谷习描述过,在地下世界,有这样一号儿种族,马身马头人面,叫做马头人。看到它,燕赵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电影儿《纳尼亚传奇》中的能言马,二者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顺着马头人的脑袋向上,是木屋的屋顶,由整根的粗大圆木搭建而成,建造得很粗糙,屋内摆设十分简陋,空空荡荡的,建设水平原始而落后。
屋内,一共有三个马头人,其中的两个,全身白毛,端着手工磨制的粗大石器,站在门口站岗,还有一个,就是踢了绿豆一脚的那个红毛儿的马头人,貌似是个小头目,握着石斧,在屋内来回巡视,一双马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愤怒。
地面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干树叶,燕赵他们,就躺在树叶上,有树叶做铺垫,感觉下面的石头还不那么咯挺。
木房子和地面上的房子稍有不同,有五个面儿,都没有窗户,大门也是一个木栅栏,厚重而礅实,看上去,这个木房子,貌似就是专门为关押犯人而准备的。
燕赵等人相继醒转,红毛儿马头人把石斧扛在肩上,粗大的手指,挨个儿指着他们,骂骂咧咧的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天人......”
话一出口,燕赵就能明显的感受到马头人对天国人怀有深深的敌意,数千年无休止的战争,仇恨,早已经沉淀到了骨子里,用二甲笨(化胶水)都化不开。
“都特么给老子老实点儿,‘嗵’......”红毛儿马头人,假公济私,把对天国人的怒气,统统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照着燕赵和悲歌,又一人来了一腿,算上绿豆的那一腿,三兄弟,不偏不向。
燕赵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列火车直拉给撞了,疼得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儿,“哗”“哗”,全身直冒冷汗。
草尼玛的!你们和天国人有仇,却特么找老子出气!老子招谁惹谁了,白白的替天国人挨了这一脚。
燕赵肚子里把马头人的祖宗骂了个遍,也徒呼奈何!谁让自己闲得没事儿,非得画一身天国人的衣服穿上呢。
幸好,马头人并没有难为舞倾城!他们也知道怜香惜玉。
不过,他们同样没有难为灵谷习,这一点,倒让燕赵十分的不理解。你们两家儿不会是一伙儿的吧!想方设法把老子引诱到这个破地方来,让老子自己上钩,草!
“一会儿,族长回来要亲自审问你们!狗奸细!”马头人误把燕赵等人当成了天国的奸细。
另外,马头人的语言,和人类的语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互通性很强。天国人在攻城掠地方面做得不怎么样,但是,在推进地下种族语言融合这方面,倒是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燕赵至此才搞清楚,他们已经被抓到了马头人的聚居地内。所有的壮年马头人,都在前线和天国大兵作战,此地,却还有这么多强壮的马头人,自然是保护族长的卫队,红毛儿马头人即便不说,燕赵也能猜他个八九不离十。
从古到今,无论打多大的仗,无论胜负,一国之主,亲临前线的,凤毛麟角少。聪明的君主,都老老实实的在后方呆着,炮灰有得是,犯不着自己去冒那个险,战争不是儿戏,刀枪可都没长眼睛,随便被划拉上一下儿,就够喝一壶的了。
万一点儿背,像明英宗朱祁镇一样,带兵出征,却做了俘虏,后来虽然侥幸回来了,却连帝位都搞丢了!不值当。
地鼠国黄尚御驾亲征,那是没有办法,不那样做,不亲自激励士气,地鼠国就得被幽魂人灭国。
当然,地鼠国最后得以幸存,和黄尚亲片关系不大,完全是冒牌儿神使燕赵的功劳。
马头人的族长,就是一个聪明的领导,一直乖乖的呆在在安全的大后方,前线就是找冒了烟儿,也刮拉不到他身上,自由自在的做他的逍遥王。